44、一地鸡毛
柳檀云因脑子里转瞬而过的事,一晚上都有些恍恍惚惚的,待回了自己房里,洗漱过了,便依旧在床上想着自己在街上想到的底是什么事情。
半夜里,忽地柳檀云忽地梦到一双眼皮单薄到能够清晰地看到淡蓝色血管的眼睛,随即便听那人声音晦涩地问道:“檀云,你当真要嫁进侯府吗?”
因这一句话,柳檀云忽地睁开眼睛,恰听到外头三更的梆子声,裹着被子翻了个身,愣了一会子,才想起那人不就是顾昭嘛。
自嘲地笑笑,心想这一句话也值当她回想那样久,暗道顾昭那会子定是看上了骆丹枫,因此才说了这话,不然他们才见了几面,无缘无故顾昭跟她说这话做什么。
想通了,柳檀云就将这事放下,因怕吕氏再遭了暗算,便除了去柳老太爷身边读书外,就到吕氏房里日日守着。
吕氏瞧着柳檀云实在不喜,暗中跟柳孟炎说了几次怕柳檀云妨害到她腹中孩儿,柳孟炎想了想,便遂了吕氏的意,有意要支开柳檀云。
柳檀云琢磨出柳孟炎夫妇的心思,心想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了,于是也不意气用事就此离去,反倒有意翻箱倒柜,仗着自己个刁钻的名,逼着画扇等人交出吕氏的钥匙,去吕氏两口子的私库里翻腾,瞧见什么,也不叫人跟柳孟炎说,径直拿回自己院子里去;瞧见柳孟炎给吕氏送了什么新鲜玩意,便先自己个享用过了,才叫吕氏用。
柳孟炎到底不常留在府中,待要教训柳檀云,又怕她恶人先告状,背着他又做出乱子来,便劝着吕氏莫要管柳檀云。
却说柳檀云瞧着吕氏如今日日被柳孟炎腻腻地喊着“红袖”,倒是比先前滋润许多,人也显得年轻。许是腰杆子硬了,吕氏才听说有人送了个丫鬟给柳孟炎,便扶着额头说头疼,胡诌着说那丫头的属相八字跟她相克。
柳孟炎唬了一跳,忙将丫头转送他人。
柳檀云心想这招数怎自己就从没想着要用?又想骆丹枫儿子多的是,只怕知道了也会说自己矫情,哪里会揣度着她的意思送人走。
再过几日,柳檀云偶然听说晚上柳孟炎去了个丫头房里,半夜里吕氏喊着肚子疼,就又将柳孟炎叫回自己房里。
柳檀云不由地对吕氏刮目相看,心想吕氏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当家的时候赔钱不怕,反正柳孟炎有的是银子;受小顾氏太夫人欺负不怕,反正会有柳孟炎、柳老太爷替她撑腰;这会子也不怕柳孟炎翻脸,反正肚子里不是男孩就是女孩,若是男孩便能接着再矫情,若是女孩就跟先前一样,再小心翼翼地过日子。
柳檀云惊叹于吕氏的有恃无恐,那边厢,因吕氏这么着,府里便有了些闲言闲语。
戚氏小心地试探了柳老太爷,瞧见柳老太爷的意思是只要吕氏安生的生下孩子来,其他的事就由着他们两口去。于是随小顾氏如何劝说戚氏训斥吕氏,叫戚氏给柳孟炎房里添人,戚氏也不开那个口。
待到了清明节后,柳二太爷的儿子柳绍荣先是成亲,后是添了长子,着实叫柳二太爷出够了风头。
将那孩子养在柳绍荣的妻子小戚氏名下后,柳二太爷大着胆子跟柳老太爷炫耀了一会子,后头瞧见柳老太爷爱搭不理的,戚氏又觉得娘家被打了脸,也是一副淡淡的模样,就不敢再过来跟柳老太爷炫耀说孙子如何如何。
过了些时日,吕氏肚子越发大起来,人也越发矫情,日日扶着丫头领着一群婆子媳妇早上将柳孟炎缠缠绵绵地送到角门,晚上再在院子外殷殷切切地等着柳孟炎回来。
柳孟炎几次之后也受不了,心里生怕人笑话,便劝吕氏回去歇息,莫要在门外等着。说了几次,见吕氏压根不听他的,心里恼火,心想吕氏这是有了孩子就将小家子气全摆到台面上了。也不好说吕氏,怕她心思多一时伤心又动了胎气,于是不得不每日赶着回来。
在外头看来便如柳孟炎跟吕氏郎情妾意一般,柳孟炎每每听人打趣,便又要在心里骂吕氏一声。
过了端午,天气便热了起来,柳檀云从柳老太爷处回来,如进自己屋子一般进了吕氏屋子,恰听见吕氏温声细语地跟柳孟炎说青鸾这两日看她的眼神不对,到了里间,就见吕氏跟柳孟炎在榻上对着脸凑到一处说话呢。
柳孟炎瞅见柳檀云进来了,咳嗽一声,阴着脸道:“你怎进来了?”
柳檀云不说如今自己来的多,守门的闫姨娘等人都不用给她通传了,只说道:“父亲今日不是要去衙门吗?”
柳孟炎道:“今日无事,不必留在那边。”说完了,心想自己做什么就回了她的话,瞧见柳檀云在一旁坐下了愣是不走,就起身道:“你随着我去书房去。”
柳檀云托着脸道:“我才从祖父书房里出来。”
柳孟炎一愣,便问:“今日骆侯爷来,与你父亲说了什么?”
柳檀云道:“并没有说什么,只说睿郡王跌了一跤,怕是熬不过去了,还请祖父帮扶他家女婿。”柳孟炎闻言,心想睿郡王怕是要过世了,郡王府里竟是要由长孙而非次子袭了爵,因这么着,不由地瞄了眼吕氏的肚子,心想柳老太爷怕自己害柳仲寒,可不能怕自己孙子也害他叔叔。因有了这心思,又见柳檀云赖着不走,就不尴不尬地对吕氏道:“我这便叫青鸾走。”说着,自己个就出去了。
柳檀云心想自己越发不长进了,闲来没事就爱来气柳孟炎、吕氏两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