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太爷叹道:“母亲怎不明白,不独云丫头的事,顾家已经是救不得了,若要救,就要将柳家一半赔上。母亲是一心一意要拿了整个柳家给顾家陪葬,儿子岂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如此?”
柳太夫人忙退步道:“你若早这般说,为娘怎会要救顾家?我只当你救顾家不过是举手之劳呢,谁承想如今顾家的事竟是这样凶险!老来从子,我自是听你话的。你若想叫为娘不过问顾家的事,为娘便万事不搭理就是了,何必非要将我送到庙里?”
柳老太爷不肯信这话,只抿嘴不语,说道:“以母亲的心性,若母亲留在府里,定会迁怒与檀云。母亲好好歇着吧,儿子明日送母亲去庙里。今日各家都知道母亲病了,想来也没人会疑心这事。等会子二弟来,母亲与他说说话……再过一月三妹回来,母亲也想好了话跟她说。若是母亲有意想叫两个弟妹都随着母亲受苦,母亲就只管将实情说给妹妹就是。”
这妹妹说的便是柳太夫人之女柳沙。
柳老太爷之父过世时,柳沙不过两岁,柳老太爷足足比柳沙大了十五岁,长兄为父,便担了父责照料柳沙。
柳沙十六岁由着柳太夫人嫁入名门付家,后头付家因牵扯进了三王之乱中,全家被发配边关。柳老太爷因见柳沙那时不过二十五岁,且并未生儿育女,就做主叫柳沙跟付家和离,另叫柳沙嫁入六品官宦宴家做填房。
柳沙进了宴家,与宴家老爷也投缘的很,第二年便生下一子,不料没两年宴家老爷一场风寒,便又过世了。
柳沙自觉无颜回京见柳太夫人等人,每常叫人捎带些贵重东西回京孝敬给柳太夫人,自己却不肯回京。
如今柳沙也不过四十七八岁,因是柳太夫人的八十大寿,经了柳太夫人再三催促,柳老太爷的再三劝说,才答应回京。
柳太夫人听柳老太爷半是求,半是威胁,心想自己此时受制于人,还能说什么,于是就答应了。
柳老太爷于是退了出来,待到了外头,瞧见柳二太爷狐疑地看他,就道:“老二可要见一见母亲?若要,你便进去就是。只是,出来了,该怎么说,你还该想一想。我是不怕舍了这国公府,你也不怕吗?”
柳二太爷一凛,见柳老太爷阴沉着脸,就轻声问:“那母亲……”
“母亲该静养,过两日我就送了她去庙里。”柳老太爷说完,又瞅着听见这话的柳仲寒、柳孟炎道:“此事暂且保密,你们也莫要宣扬出去。”
柳二太爷干笑两声,又觉这么个时候,不能笑出来,于是忙进了柳太夫人院子里。
隔了几步,柳孟炎、柳仲寒自是听到了柳老太爷的话,两人心里俱是起复不定,心里只想着柳老太爷竟是要将柳太夫人送到庙里去。
柳老太爷道:“该怎么说,都知道了吧?随你们哪一个说出去,这国公府就都留不住了。”
柳孟炎、柳仲寒忙垂手答应了,心想柳老太爷要将柳太夫人送到庙里去,这话叫旁人知道了可了不得,哪有两个儿子尚在,就将“病重”的老娘庙里去的,实在太过不孝。
柳老太爷不由地苦笑,心想一群人睁争宝贝,只有威胁着要舍了宝贝,这群人才会都老实起来。
屋子里,柳二太爷见着柳太夫人,先落泪了,哭道:“母亲,大哥怎么敢这么对你……”
柳太夫人喝道:“哭什么?我又没死。”
柳二太爷拿了袖子擦眼泪,又将柳老太爷威胁他的话说了。
柳太夫人吸了口气,说道:“多说无益,你大哥是不能回心转意了。这国公府也不能丢,权当做是家丑,你就替他遮拦着吧。只是你大哥拿走了我的银子,你们一般都是我儿子,你且去向他讨要一半回来。至于你表哥那边,”说到顾老太爷,柳太夫人忍不住冷哼一声,心想若不是顾老太爷沉不住气,早早地将她的打算泄露出去,柳老太爷也不会这般气愤,也不会出其不意地将她关押起来,“你莫要管他,他送了银子给你," >..你便收下。他若求你办事,你再不可答应。”
柳二太爷抹泪道:“大哥对我虽不怎样,但打小最疼妹妹,待妹妹回京给母亲祝寿,我便将这事说给妹妹听,叫她给母亲求求情,好歹叫母亲养在府里。”
柳太夫人叹息道:“莫要跟她说,她命本来就苦,若没有你大哥帮扶着她,她如今指不定怎么着了。莫要离间了他们兄妹。”说着,却又握了柳二太爷的手,几不可见地点了头。
柳二太爷会意,心想只能叫柳沙来救柳太夫人了,忙答应了。
柳太夫人瞄了眼窗外,明着对柳二太爷说话,暗中对外头道:“只盼着我老老实实地养老,你大哥能早日消了气,接了我回来。”
柳二太爷不免又红了眼睛,哭道:“过两日儿子跟大哥一起送母亲去庙里。”
柳太夫人点了头,见窗户边的影子没了,就叫柳二太爷附耳过来,说道:“将此事说给表哥听,叫他拿了这事来与你大哥说项。”说完,却又迅速地离了柳二太爷耳边。
柳二太爷愣住,想起柳老太爷那话,心想柳太夫人这是要破釜沉舟了,要拿着柳老太爷这不孝的行径叫顾老太爷威胁着柳老太爷放她出来,又想柳太夫人果然不是心甘情愿认命之人,说道:“母亲,若是表哥将这事宣扬出去……”
柳太夫人瞪了柳二太爷一眼,阻止他再说这话,心想若是顾老太爷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