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老夫人不是老糊涂的人,无缘无故,叫人误会吕华裳、柳孟炎做什么,定是打定主意宁做凤尾不**头,想着吕氏生不了孩子又好欺负又当家,就叫吕华裳进了柳孟炎房里做姨娘,若吕华裳生下儿子,那吕华裳自是柳家大房里第一得意人;若没生下儿子,拿捏住吕氏,也能将柳家大房握在手心里。
说起来,柳孟炎这人在柳檀云心里也很是不堪,但若说柳孟炎色迷心窍,竟要明着跟顾家作对,柳檀云却是不信的。
这般想着,柳檀云有意问穆嬷嬷:“哪个姐夫?”
穆嬷嬷笑道:“姑娘,这姐夫说的是大老爷。”
柳檀云问:“姨妈跟父亲有什么关系?可是父亲打断了姨父的腿?为了姨妈吗?”
因柳檀云直截了当地问出来,吕华裳先红了脸。
原先吕老夫人跟吕氏说吕华裳因为柳孟炎不喜顾家的关系要跟顾家退亲,不好留在吕家,免得顾家人寻上门撞见了,要借着吕氏的地躲一躲,也叫吕华裳散散心。
吕氏回她说柳孟炎日日在家,若吕华裳也在,瓜田李下,惹人非议,坏了吕华裳的名声。
吕老夫人就说叫吕华裳教柳檀云针线,见不着柳孟炎的面,也就不怕什么;又拿了早年吕氏如何无依无靠,她如何含辛茹苦地将吕氏养大的话说了一通,逼着吕氏发誓说绝不忘恩负义。
吕氏先前被吕老夫人逼着勉强答应留下吕华裳,此时再听冷不防听柳檀云这般问,心想果然瓜田李下,便是柳檀云这等孩儿都瞧出不对劲了。想要反悔,又怕吕老夫人说她不顾念旧日恩情,就瞧了眼穆嬷嬷,盼着穆嬷嬷替她说话。
吕老夫人笑着对柳檀云道:“你年纪小,跟你说不清楚。”说着,又对吕氏道:“红袖,华裳心里正难受,你替我好好安慰安慰她。等家里头办好了事,我就来接她。你出嫁时华裳还小,不看僧面看佛面,看我的面上,好歹莫叫人逼她去死。前头的话我说过一回就罢了,你莫要再跟人说起。”
吕氏不言语,吕老夫人待要再开口,就听穆嬷嬷笑道:“一事不劳二主。这教导姑娘的事原本就是小的领着的。小的是老太爷吩咐过来教导姑娘的,如今吕姨妈来了,小的自当让贤。夫人,叫小的跟老太爷请辞,还回了何尚书家吧。若是何老尚书不肯收留了小的,小的就去求了太子妃,想来太子妃看在往日的情面上,也乐意给小的一口饭吃。”说着,一拜之后就要走。
吕氏忙道:“嬷嬷留步,华裳妹妹不过留几日罢了。”
穆嬷嬷笑道:“夫人又唬我,老夫人的话小的听得清楚,心里明白着呢。姑娘虽是童言无忌,但也说了大实话。老爷夫人的事,小的不敢过问,但吕家跟顾家乃是几代的姻亲,若是大老爷当真为了吕姨妈做出打伤顾家老爷这等伤天害理的事,小的也不敢瞒着老太爷……若不然,也枉费了老太爷这般看重小的。”说着,屈身一拜,就要去给柳老太爷禀告。
“嬷嬷留步,婶娘不是这个意思。”吕氏忙道,心里松了口气,心想果然万事由着穆嬷嬷处置就好,恳切地吕老夫人道:“婶娘快跟嬷嬷说清楚,不然不独我家老爷的名声要毁了,便是华裳的名节也难保。”
吕氏到底道行浅了些,于是吕老夫人一下子就瞧见她脸上的喜色。
吕老夫人暗道果然不是一家子,就打小养在身边也不及自家的亲骨肉亲近,想着那穆嬷嬷口口声声说自己个是柳老太爷给的人,不好似对付寻常下人那般敷衍,就忙道:“老天,老天,这老姐姐怎说出这话?我可没说是他姐夫打了顾女婿。只是前两日他兄弟遇见姐夫,姐夫脸上淡淡的,道声恭喜也怪声怪气,又说天下哪里寻不到好女婿。因这么着,我们家才咬牙想叫华裳退亲的。”
吕华裳再听吕老夫人说这事,当即痛哭流涕,落泪道:“我是情愿去顾家的,便是一辈子伺候个瘫子,也比这么着被人指指点点强。”说着,因想起吕家长辈早先口口声声说顾家百年世家,家大业大,不怕这一桩两桩官司,硬是给她定了亲,如今顾家官司连连,外头名声也不好,就心里又怨又恨,哭得越发梨花带雨。
吕老夫人扶着吕华裳肩膀道:“好了好了,我们再不提这事了。若不是心疼你这个老来子,不舍叫你守了望门寡,我们怎会没打听清楚就将你许给了顾家?只是你姐姐早你一步嫁入柳家,你姐夫又跟顾家……便是你成亲了,迟早也要有个义绝,断了夫妻情分。长痛不如短痛,不如眼下为了你姐夫,就断了跟顾家的来往吧。”
柳檀云听吕老夫人这话,就问穆嬷嬷:“什么是义绝?”
穆嬷嬷解释道:“老夫人的意思是大老爷要杀了你姨父。”
柳檀云惊叫道:“原来父亲不是打了姨父,是要杀了姨父。嬷嬷,快去跟祖父说,不然父亲要被杀头的。”说着,就要拉了穆嬷嬷出去。
吕老夫人忙示意画扇拦着柳檀云,画扇不敢动,只垂头立着。
吕华裳起身向屏风上撞去,哭道:“母亲,你害得我好苦!女儿已经说了心甘情愿去顾家守着,便是后头断了夫妻情分,那也是我的命!”
吕老夫人忙抱住吕华裳,与吕华裳哭成一片,随即对红了眼睛的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