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檀云这边正边听柳老太爷、何老尚书说话,边想着顾家如何,忽地十几步外的棚子下,小一啊的一声,随即就见一道黑影箭一般的射了出去。
看见动静,何循叫道:“我的八哥!”往早没了影子,也不去找小一,就跑来抓了柳檀云的袖子道:“云妮,你赔我八哥。”
柳檀云方才就纳闷的很,此时听他又喊云妮,就道:“谁叫你喊我这么个土气名字的?”
何老尚哈笑道:“我们乡下来的,乡下都这样叫,叫大小姐看笑话了。”
柳檀云不理会何老尚书的话,又去掰何循的手。
何循紧紧地揪着柳檀云的衣裳,嚷道:“今日不将你的怪怪赔给我,我就赖在你家不走。”
柳檀云眉毛一挑,笑道:“那正好,我们家当真不缺你这口饭。”
何循揪着柳檀云,看向何老尚书道:“祖父,柳爷,你们看云妮又赖皮了。”
柳老太爷笑道:“我们家云丫头可没赖皮,从我们家天上飞过的鸟多的是,也没见谁叫我们家赔的。”
何老尚书却道:“你要云丫头赔你,就自己跟她讲道理,讲不过,你男子汉一个,还打不过她吗?”
柳老太爷啐道:“老不羞,就爱挑唆孩子打架。”
柳檀云听何老尚书又教唆何循跟她打架,心里不耐烦的很,瞧见何循腰上挂着一只绣着一溜刺猬的香囊,就笑道:“你这香囊好看的很,谁给你做的?”
何循得意道:“宝珠做的。”
柳檀云看那刺猬针脚不是十分严密,倒似小女儿练手的东西,心想那宝珠不定是哪个会讨主子欢心的小丫头,就点头赞道:“当真是个好东西,回头替我也要一个,我要绣着鹦鹉的。”
何循先慷慨地答应着好,回头想起八哥,又拉着柳檀云道:“我给你香囊,你将怪怪给了我。”
柳檀云道:“这可不成。不如我叫人将怪怪领回来,你也把怪怪的链子解了,叫它飞走,这样咱们两个就不亏不欠。”
何循想了想,也觉得自己的八哥是在柳檀云丫头手里头飞的,这样当真是“不亏不欠”,就点头答应了。
何老尚书在一旁摇头叹气道:“傻小子,你叫这丫头糊弄了。”
柳老太爷笑道:“有本事叫循小郎来也糊弄糊弄云丫头。”
何循只听何老尚书说自己上当了,一时半会却没想明白到底自己怎么上当了,瞧着小一提着怪怪过来,忙迎上去。
怪怪嘴里唱着节气歌,扑棱着翅膀,瞧见何循,就跳着脚道:“循小郎,循小郎。”
何老尚书道:“瞧这鸟倒是跟你家云丫头一个性子。”
柳老太爷笑道:“当初便是瞧着鸟伶俐才买了它,不然谁舍得花了大价钱就置办这东西。”
柳檀云叫小一拿了钥匙将怪怪脚上的链子解了,随后叫怪怪跳到何循手上,笑道:“你放了它,咱们不亏不欠。”
何循答应着好,脸上挂着坏笑,手一抬,叫怪怪飞到天上去。
“这下子咱们不亏不欠了吧。”
何循看着天上笑道:“这下子,你也没有鸟了。”
说完,忽地就见一道雪白的影子盘旋着飞过来,却又是落到小一肩膀上去衔小一的头发。
何循立时嚷道:“你骗人,你这鸟又飞回来了。”
柳檀云笑道:“谁叫你家的八哥不自己飞回来的。”说着,瞧着远处欧华庭期期艾艾地站在几丛牡丹后,只装作没看见。
何循倒是看见欧华庭了,早先因新鲜,两人要好过两日,后头欧华庭实在太腼腆,与何循不投缘,两人便不怎么亲近。于是何循只喊了一声“华庭过来”,就不理会他,从小一手中接过怪怪,叫怪怪飞出去,盘旋一下,再飞回他手臂上。
柳老太爷也瞧见欧华庭了,就叫柳尚贤去请了欧华庭过来一起看戏法。
柳尚贤过去了,说了一会子话,欧华庭才缓缓地过来,给柳老太爷、何老尚书请安后,怯怯地对柳檀云喊了一声“姑娘”,然后就随着柳尚贤过去。
欧华庭这般称呼柳檀云,乃是因迎儿走后,他身边的丫头婆子不敢不称柳檀云为姑娘,而柳檀云又一直喊他欧少爷,是以他也学着丫头喊了柳檀云“姑娘”。
何老尚书道:“这孩子太腼腆了一些,如今这世道似他这般的女孩儿也不多见了。想来如今也没去外头学堂吧。”
柳老太爷道:“还跟着尚贤她们一起跟着女先生读书呢,既然是孟炎自己揽下来的事,我也就懒得多管。”
何老尚书笑道:“这孩子倒是对你家云丫头恭敬的很。”
柳老太爷得意地笑道:“那可不,这可是我们家大小姐,哪个敢不恭敬?”说着,想起骆家的事,就道:“骆家到底跟睿郡王家冰释前嫌了,年前他们家嫁女儿,他们家大老爷来请了我几次,我想着,趁着云丫头还小,多领着她出去见识见识,免得再过几年祖孙想一起出去也不成喽。”
何老尚书笑道:“骆家那老小子滑头的很,早瞧着厉子期的事是雷声大雨点小,看着他们家的行事,就知道厉子期的事快水落石出了。不然,他只送了帖子给你就是,哪里用得着来请这么多次。想来骆侯爷跟睿郡王这两家是要先结为亲家,然后联手对付顾家,抢顾家银子了。也难为他们先前闹成这样,这会子还能再说到一处。可见天下分分合合的事,都是说不准的。”说着,又悄声跟柳老太爷说朝堂上如何,待瞧见柳檀云趴在柳老尚书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