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她:“你打过胎么?”
王小妹儿摇了摇头,表情平静中带着严肃。
我又问她:“你自己想要对吧?”
她想了想,没说什么。我很佩服自己,在这个时候还能站到她的立场去想问题。她想要,可能是因为惧怕打胎,可能是因为她善良,假如仔仔最后还是跟我在一起,假如我就是生不出孩子来,那仔仔还能有个亲生的孩子。
我知道王小妹儿性格大气,她来找我真不是揣着什么坏心眼儿,我在夜总会察言观色了两年,这点看人的本事我有。
我又在想,其实王小妹儿挺好的,这就是她和仔仔的缘分吧,老天爷安排这跟多米诺骨牌一样的悲剧下来,也许不是为了打击我,而是为了照顾仔仔和王小妹儿的这段姻缘。
我低头再看一眼那张b超单子,想起自己曾经的单子,想起独自走进医院,一个人爬上手术床,麻药打进血管里,灯光逐渐黯淡,那个瞬间其实有点恐怖,但又非常地舒展,是不是人死的时候,和那个瞬间的感觉差不多。那死真的不是一件很差劲的事。
我拿起单子,手有点发抖,把单子还给王家小妹儿,声音喑哑,藏在嗓子里的那丝哽咽是真的藏不住了,我说:“那你要吧。”
王小妹儿没急着点头,她好像是在观察我,也可能也正站在我的角度想些什么。她说:“你还是再想想,这个事情你们想怎么解决,我都配合。”
楼上正好有客人叫老板娘,说网线好像有点毛病,让我上去看看。我谢谢他们在这个时候给我解围。我不想考虑了,考虑太累,还是像以前一样脑子发昏就做某件事情来得痛快,虽然后果来得也非常痛快!
我提着嗓子对楼上应了一声,然后抹了抹眼睛,没打算招呼王小妹儿什么,起身站起来,刚走了两步,咋就不争气地昏过去了!
我好像听见王小妹儿叫了两声,“瑶瑶姐,瑶瑶姐……”
其实我没昏多久,小妹儿把我从地上扶起来的时候,我也有知觉,只是听不清她说话,脑子里是一团黑暗,黑得好像要把我整个人都拉进去。那里没有光,我在不断地下坠下坠下坠,我就由着自己的身体下坠,想看看下坠到最底下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可是总是没有底,我在睡梦里想,我是不是中了什么邪了,我会不会就这样坠着坠着就这么被吸进去,然后出不来了。
于是我开始有点害怕,身体似乎猛得一抽,我就醒了。
我晕了差不多也就十分钟,王小妹儿打算招呼人把我送医院的时候,我就自己醒了,只是精神不好,懒得起床。
小妹儿问我怎么样,我没觉得自己怎么样啊,就是睡了一觉,我琢磨可能是没吃早饭血糖低。我也不想去医院。
小妹儿已经打电话招呼了仔仔赶紧过来,有人叫了个附近的老中医来看看,当时仔仔还没到,老中医像模像样地给我把了个脉,说:“也没愣跟起,就是搞太多,累到起了。年轻人还是注意点点。”
搞太多,搞再多也没用,沙漠就是沙漠,永远长不出绿植。
仔仔风风火火地赶回来,坐在床边着急地看着我,我对他微微一笑,“没什么,就是眼前摸了下黑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