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烟散开,残沫褪去,昔日的战马——米格144战斗机的遗骸尽现眼前。
没有挽歌,没有安魂弥撒,也没有圣诗吟诵。悼念的人只有一个,这匹铁翼战马曾经的主人,同袍会佣兵飞行员蒙击。
在两旁围观群众的窃窃私语中,蒙击将飞机残骸上的消防泡沫拨开,焦灰烂碳擦拭掉。他没法给这匹钢铁战马一个体面的结局,甚至不能掩埋它长达20米的身躯。他只能退后一步,挺直身体,右手从胸前匀速划过,后臂抬至肩膀高度,五指并拢,从手指、手掌到前臂绷成一条直线,中指在太阳穴位置轻轻一碰,向这架战斗机敬以军礼。
看到蒙击这副样子,谁都不敢打扰他。
这时,一名消防员快步跑到绿毛儿跟前说道:“那人是跟你们一起的吧。叫他回来,我们还没确认是否剩有明火,而且还有次生危险。”
绿毛儿看着自己新认的大哥蒙击、还有面前的战斗机残骸,这时忽然哇地哭叫起来,迈步冲上前拉住蒙击的胳膊往回拽:“大哥,快回来,消防员说还有危险。”可是他哪儿拉得动蒙击这熊虎身材,拽拉时脚底一滑,坐地上了。
蒙击转回头来,看着绿毛儿涕泪一脸地坐在地上,便问道:“嘿,大老爷们儿的,怎么哭了。”
“哎?”绿毛儿一抹脸,抬头看看蒙击,他眼角没有半点泪水的踪影,还是平常那副表情,“大哥,可是……”
“咋了?”蒙击走过来道,“哦——我知道了,你觉着我还得在这哭一泡儿,是么?”
“嗯,嗯嗯,我看电影里都是那么演的。”绿毛擤把鼻涕,点点头。
“哈!瞧你那样子!整天哭这哭那,还打个屁仗啊。站起来!”
蒙击回首抬头,望向夜空,战场上他没有哭过一次。
想起曾经的第二次库页岛空战。当时自己和毛子战友偷喝米格-25截击机的酒精燃料,一时癫醉中不想突遭敌袭,稀里糊涂地紧急驾机升空。由于来不及爬升,索性借敌编队被冲乱的间隙,超低空脱队前出,独骑仰射捅掉敌方预警机。
虽然此役此举胜在敌方片刻疏乎,但那时敌方之所以守护不严也是因为主力冒进,结果撞上我方后队,敌我难辨混战一团……
“我告诉你,当初我第一次出击时,身后战友爬升不及,最后全队战没……我却跟狗一样自己爬了回来,要是给每人一个一个地哭一遍,那后面还咋打仗。”蒙击望着夜空上镶嵌的星群,“唉!战友们,不知道那边过得怎么样哈。谁知道啊,甲午年那场仗,咱开局就那么惨。狗日的,咱还想比谁先打够五架、谁先当上王牌呢,咱还想……唉,操!”
绿毛儿看大哥若有所思,站了起来,拍拍身上沾的消防泡沫。正要说点什么,忽又听蒙击长叹了一口气。
“哎呀呀!他娘嘚。可是这场邪火是哪儿来的?”这时蒙击的思绪已经回来了,“我起初还担心火烧连营受波及,原来只有我自己中头彩!其他人都没事,就我的飞机失火?这好端端的,怎么会起火呢?”
“对!肯定有人想放火烧死大哥。”这时绿毛儿瞳孔中也是烈火燃烧,“我们要给你报仇!”
“给我报哪门子仇啊,我又没死!”蒙击又是一撮绿毛儿的后脑,然后双手掐腰抓了抓后背,看着自己的飞机残骸,“可这火……”
“对对。无缘无故,突然起火,不偏不巧只把大哥的飞机烧了。肯定有人放火!是谁!这事儿是谁干的!”绿毛儿跳了起来,激动异常,直脖子冲旁边的围观群众大吼,“这是谁干的?你们都有谁看到了!”
旁边围观的众人也不躲,只当是热闹,当然还有嫌热闹不够大的。不知是谁在人堆里说了声:“放火能是谁,肯定是尾张组咯——”声音不算大,可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下人群可乱了,四周有偷笑的、有唏嘘的、有互相窃窃私语的。还有躲人群里零星起哄的:“肯定是尾张组的喽,中午不还要强买你飞机的嘛。”
说到这里,蒙击想起来了。其实现场围观的大部分人也不陌生,差不多还是自己与尾张组发生冲突时旁边站着的那群人。这些人就在这里生活或工作,都目睹了尾张组向自己强买不成、相互交手、接着自己被政府军拖走的全过程。
因此,这群人很自然就认定:尾张组强买这汉子的飞机不成,火焚其机。
绿毛儿凑到蒙击旁边:“怎么回事,大哥?你和尾张组的人有过节?尾张组的人为什么要烧你的飞机?”
“呃,要说这过节嘛,算是有吧。我刚到这里时就把他们揍了一顿!”蒙击扫视围观人群,对绿毛儿随口说道。
“啊,你一来就把尾张组的人揍了?”绿毛儿瞪大了眼睛。
“是啊,怎么了?”蒙击答道,“这些人是来找揍的,我当然乐意帮忙。”
绿毛儿翘起了大拇指:“厉害!太厉害了。大哥!我们真没拜错你。”
“嗯?你们也和尾张组有过节?”
“岂止是有过节!”绿毛儿说道,“他们这些外来的矮子抢占我们的地盘为非作歹。我们作为本地人,维护公义、义不容辞!我带着人马在这里已经对抗他们很久了……”
蒙击听到这里一笑,所谓人马恐怕就是那两位胖小弟吧。
这时绿毛回身要把两个胖跟班拉过来:“快!过来听听!我们大哥一来可就把尾张组的人揍了,了不起!”
可就在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