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水湾内。
大海中勃风起浪,大浪拍击着不属于海的领地。
一条延绵数里的宽阔石堤卧龙湾内,横置在海天之中,像是陆地延伸出来的手,直指向辽阔的海洋。
高砌平坦的石堤尽头,正停靠着一艘巨型武装广船。那是比福船更高大,足以比肩艨艟巨舰,却更灵活更迅速的海战利器。火炮入仓,广船伸出与石堤齐高的跳板,静静等待着。天空阴郁,总是像会有大事发生的阴冷。
平海号。粤洋旗帮的主战舰,为风四娘所掌控。
海风吹拂,宽阔的石堤上。夹道两边各站了一排身宽体厚,表情肃穆的人。面容黝黑,沿海五官;布衫短束,刀枪上阵,身手矫健;全然都是一副有组织,训练有素的海盗架势。
他们跨步而立着,反手背后,皆腰间插着利刃或是火枪。迎着海风,两边的人都抬头直面大海,在石堤上每隔几米便等距笔直站立着,如石像一般,屏息凝神,等待着那个人的到来。
海鸟飞过丛林,俯瞰着与大陆接壤的海洋。
石堤上,一个男人正走在这个通往大海的大道上。石堤两边的手下,夹道保卫,皆背对着他望向大海。以此等无声庄重的方式迎接他的回归。
张保走在通海石堤上,不由露出有些沧桑的笑容。他笑着边走边脱去囚衣,向着阴霾中正午的红日走去。身后,海风吹拂起被缚时久未打理的乱发,健硕的背影显露在风中,那缠绕着的可怕的纹身如同铁索一般。
“哈哈哈...”张保已经不住得意地大笑起来,向着广船走去。长长的通海石堤尽头,平海号大广船上。镶三角大旗迎风猛然飘舞,甲板上,均是粤洋旗帮的帮众。风四娘,郭义,顾唯,旗帮的三大首领正翘首不安地等待着。
一阵大浪厚积而来,重重拍击在船身,浪花散开一片,在阳光中散成彩虹。
...
“四娘,辛苦你了。”张保望着泪眼汪汪的风四娘说道,他上前抱住呆立着的风四娘,亲吻四娘的额头。风四娘伏在张保肩头,不由地泪流不住。她凝视着这曾经俊美的面容,现在早已是胡渣满脸,坚毅成熟。
郭义与顾唯也迎上来,张保放开四娘,亦与两人紧紧相拥。
“保仔,欢迎回来。”
“嗯。”张保向着自己昔日的弟兄用力地点点头。
“原谅我们的无能,一直没办法把你救出来,让你受苦了。”
“可是现在我就在你眼前,不是吗。”张保摇手,示意郭义不要再提这些。
“保仔,你能回来真好,没有你,旗帮举步维艰。”顾唯搭着张保的肩头说道。
张保抿嘴冲顾唯点点头。
“今后大家一道,带领旗帮,不要再分家了。”
郭义和顾唯毫无异议地点头同意了,看得出,他们对张保的信任和认可,如同他多年忠心耿耿的手下一样。
"甲猴子呢,怎么不见他?"
“他...死了,”顾唯回顾左右,不情愿在此提及,破坏张保回归旗帮的气氛。
“谁杀的?”张保果断追究问道。
顾唯揉了揉脖子,不想回答。风四娘也上前挽住张保。
“保仔,你不在的时候发生了很多事,其实猴子,他并不赞同我们与郑氏的协议,他并不想看到你回......”
“谁杀的?”张保立刻打断了郭义的话,再次直捷了当地问道。
“不管他与我有什么过节,只要没有背叛义父,猴子始终是旗帮的人。我对旗帮弟兄的处置,你一向都清楚,不用我再说一遍吧郭义,我只要知道,谁干的。”
...
龙江造船厂外,沿海的干船坞中,一项举全国之力的大工程刚刚完成,最后一艘宝船从船坞中顺水进入海洋。这批宝船大得如同村落,红木雕纹,完全是一批举世之艺术品一般,呈方阵着列在碧海蓝天下。
不远处的岸边,有一个早已干枯荒弃的港湾。干枯烂泥的港湾里,一艘艘同样废弃的宝船停泊在这寂寥的港湾里,历经多年的岁月流逝,悄无声息地霉烂腐朽,如垂死的老人。
此时的三保,黯然坐在腐船边的一块石头上。他背对着这些废船,想象着这批宝船曾经也是多么的荣耀。三保穿着覆甲飞鱼服,披风逆着风飘凌着,带着他的思绪飘向海上。
...
那天,他凌晨提前走进海涯寺,奉命前去刺杀莫飞,李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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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的老师。
“你终于还是来了。”
当三保悄无声息摸进先生的厢房时,房间里仍是灯烛摇曳,先生正提笔伏案,毫不意外三保的到来。他头也不抬地向三保开口问道。
哎...三保却被这情形彻底愣住了,他悄悄握起手中的盘龙丝。
先生放下笔,站起身,朝三保笑容可掬地问道。
“该来的总会到来,你找我有多久了?”
“啊?”三保完全不知为何,自己竟被眼前这人那无可名状的气度所深深折服了。他无力地摊开手中的暗器。
...
“对不起,先生,我必须这么做,即使莫飞和四哥要找我报仇,也在所不惜!”
“真的吗,三保,你确定你心中是这么想的?还是你心中所渴望的已经与你肩负的使命完全背道而驰了呢?”
三保低下头,心中又开始犹豫。
...
“你没有错,三保,我不怪你。我制造了开端,却无法再扼制其发展;唯有时代,才是他们的足迹,我已无力来结束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