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你们来到泉州港。”
吴平拿着酒杯凭栏远望。
这里是港口最高的酒楼。从这里往下看,可以俯瞰整个港口的一切。商铺旌旗飘扬,客栈妓院,街道行人商贩,水塔仓库。远处船员们正在搬运装满茶叶的货箱,升帆拉锚。再远处海边楼一样高的大船商队缓缓驶出码头,飘向大海。直到只剩风帆一点。
“不要被这表面的浮华欺骗了,其实这是个无法无天的地方。它背后所蕴藏的贪婪和yù_wàng,足够驱使一年的每时每刻都有人为利益而死去。”
“金纸佬,人称金佬,也就是我所效力的那个人。泉州港毋庸置疑的老大,最强大的一股海盗势力,这里的实际管辖统治者。五年前接受了明军水军条件优厚的招安,之后便一直带着自己的武装力量盘踞泉州港。老实说,我不得不承认我的头领他很聪明。连你们都知道泉州港最赚钱的,也是一切祸端的源头就是茶叶。可是金纸佬不这么认为,他从不参与任何茶叶贸易。”
“为什么?”我问道。
“很简单,因为茶叶的利润太高。”
“那不更好?垄断茶叶贸易,获得巨大利润,然后在培养自己的武装力量,更加巩固自己在港口的势力,没人比你们更适合做这生意了吧。”
“不见得,如我所说的,利润太高。”
“高到没人能垄断茶叶贸易。谁都知道泉州港的茶叶最值钱,但却很少有人正视它的危险。海上沉浮只为利,在这泉州港;茶叶就是黄金,黄金就是海盗们的生命。若有人彻底占了茶叶市场,那就等于断了海盗们的性命,到时候不要命的强盗就是最可怕的强盗。即便你能垄断茶市,也将永无宁日。而不管是谁,他在茶叶市场占得份额越大,他背后的危险便也在滚雪球,总有一天会如数尽还。”
“我已经见惯了海盗们为了抢占茶叶买卖互相开战,茶市不休,斗争不止。普普通通的茶叶能令他们如此可怕地执着于对方性命,这番情景恐怕出了泉州,你在哪都没机会看得到了吧。”
“金佬虽是泉州的老大,但是那又任何!强得了一时强不了一世,一个人再强也强不过时间,拿了不该拿的,迟早要还的;若是侥幸得善终了,那就更糟糕,现世不报,祸及子孙。君不见当今朝廷,内阁首府辅政时权倾朝野;可如今一归西,抄家封门,子孙流放,连这样能耐的人都不能保身后之名,更何况这些个只凭着年轻力壮的愚蠢强盗们呢?”
“比起茶叶,金纸佬简直微不足道,若干年后,泉州茶叶的名声必然会远播各地,但是金纸佬呢,谁会记得!何况他也年事已高,所以已很少参与贸易,只坐收过路费和保命费。”
“在泉州港经过或者贸易停留的任何船只都须交付给金佬一笔费用;而在泉州港的所有海盗和从这里出海的人还必须每人交一份保命费。所以我只收保命费,虽然这买卖也不公平,而且船队停靠的费用还不小,但是绝对没有人会为了这一份银子而甘冒丢性命的危险去和金佬海盗集团这样全副武装的海盗们评理。你知道除了我,他还有两个得力干将,手下共计已愈千人。”
“果然高瞻远瞩......确实有见地。”
“除了金佬,现在的泉州港还有好几股势力在......”吴平立刻话锋一转。
“日本人犬养正藏,这家伙已在这大半年了。因为这里是不法地带,只要交了钱就没人管。虽然知道他们在大明的土地上犯了不少事,但官府也视他们而不见,所以这里是他们的集合点。犬养他似乎是在等人,等着集合。我们与倭
数码暴君
人一般都河水井水不犯,何况东瀛人中的暗器忍法,阴招频出,还有剔骨如水的武士刀;绝对没有人想尝试用身体了解这些东西。所以只要他们不犯事,我们乐见其成。”
“其实犬养来得很不是时候。十年前江浙一带的海防军一见倭寇便望风溃败,军队一泻千里。可是自从当今皇帝掌权,调用贤良之后,如今的倭寇和明军水师攻守之势异也。听说现任的封疆大吏胸怀大志,腹有良谋,而手下能事者极多,实在称得上一方英雄。据我所知,自那帮人走马上任以后,犬养就一次都没得逞过。便只能改变策略,只在沿海小打小闹,偷鸡摸狗骚扰一下而已。但是没有钱他就不能回去向他的雇主交代,所以这家伙现在便赖在这开赌场。”
说到这里,吴平咬牙切齿,愤愤不平。
“荷兰人图姆和野力男。他们主要从事火器买卖。从海盗的职业来说,军火商看似近水楼台,但是因为人数太少,他们是势力最弱小的一方。因为种族外貌差异太大这一天上劣势,他们得不到中国人的信任,招不到这里的海员。试想一下,你肯定也不会跟着一群讲鸟语的红毛人一起去万里之外吧,天知道会不会被他们吃掉。所以虽然荷兰人一直觊觎着想插手茶叶贸易,也一直都在找机会,但是因为太弱小一直就没有机会。”
“张清,上个月刚来到这里的山东海盗。他们似乎之前的一趟海路跑得不顺利,像是被人袭击了,损失了不少船员。所以如你所见,急在这里招募人手。”
“剩下的还有游散在泉州港的一些本土海盗,像那天你们在八方斋看到的人,多是些渔民或者亡命徒。他们等待着被雇用,也替人打架滋事,到处惹是生非。”
“那泉州的茶叶贸易,背后最大的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