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湛在医院大厅的自动投币饮料机里为慕桑挑了瓶果汁牛奶,正想问问念安要喝什么,却见他一脸纠结地看着自己,不由得微微一笑,“怎么了,你姐姐没事,不用担心。”
许湛说的这个姐姐是安筱言,可念安只当他说的是慕桑,因此也不在意的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问道:“阿湛哥哥,你是我姐姐的男朋友吗?”
许湛的手一顿,好笑地看着他:“你才多大?也知道男女朋友是什么关系了?”
“我十四岁了!”念安长了张娃娃脸,时常因为被人说是才十一二岁而相当苦恼,这时听见许湛提起他的年纪,便有些急了,加重了语气又重复了一遍,“我十四岁了,怎么就会不知道这些事情?”
“那你说说,你为什么觉得我和你姐是男女朋友?”许湛见时间还早,便拉着念安坐下,听听这十四岁孩子有什么道理,权且当作打发时间了。
“因为你对我姐很好啊!”念安一派天真的说,眼神微微一闪,又像是十分感概的说道:“我看姐姐也很喜欢你,这样也好,我原本还担心......”
他猛地打住话头,像是自责又像是害怕许湛生气般捂住嘴巴,一双眼睛却滴溜溜地扫过许湛。
许湛的眼神一冷,面上却依旧是春风和煦的笑,“怎么不说了?你原本担心什么?”
“我......”念安露出左右为难的表情,犹豫许久,才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说道:“我之前听说,爸爸的死和哥哥家有关系,还担心姐姐会怪哥哥呢,可现在看来,姐姐和哥哥两个人感情很好,是我误会了。”
许湛挑了挑眉,眼神敏锐地察觉到念安脸上一闪而过的狡黠。很好,倒是个聪明的孩子,居然知道他的心结,并妄图以此来离间他和桑桑。可惜,他早就认了命,桑桑若是心里怨他,他也不敢奢求她的爱,只要这辈子能守护着她,他就心满意足了。
“哥哥?”念安见他沉默不语,心里有些忐忑,担心是自己露了马脚被他察觉。
许湛却突然笑了,伸手揉乱他的头发,“大人的事,小孩不要操心。”
这句话便是拒绝再继续这个话题的信号弹,念安自觉地点了点头,将他原先准备好的说辞吞了回去。
许湛对他的识趣颇为满意,将手里的一瓶牛奶递给他,起身道:“走吧,我们去接你姐。”
念安喏喏地答应了一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高大的背影,眼里露出超出年龄的隐忍。
他恨辛慕桑,连带着讨厌对百般呵护慕桑的许湛。
他妈妈安云是辛向南的初恋情_人,可辛向南当年听从父母之命娶了桑知,便也同安云断了联系,安云因为情郎另娶而心生恨意,赌气地嫁给了同村的一个小伙子,并在一年后为他生下了一个女儿安筱言。
随着时间的流逝,安云渐渐甘于宿命,原本想着和丈夫将就一生算了,可谁知在安筱言四岁那年,丈夫出了车祸不治身亡,在无依无靠的时候又恰巧遇见了辛向南,她见当年的初恋情_人依旧意气风发甚至魅力更胜从前,沉寂多年的心再次砰然跳动,便常常梨花带雨地出现在辛向南面前,辛向南心软,虽然已经不爱她了,但顾及当年的感情还是时常给她些照顾。可在安云眼里辛向南偶尔的关心是复合有望的信号,便等辛向南来看她时刻意拖延时间,直到天黑才状似随意的请他留宿。
辛向南自然看出了她的心思,婉言拒绝了她。安云只当他是嫌弃自己残花败柳的身体,扑进他怀里哀切地痛哭了一场,辛向南一时间被她的眼泪冲昏了头脑,竟没有推开她,就是那一夜,安云怀上了念安。辛向南并不知道安云怀了自己的孩子,他对那一晚发生的事后悔至极,往后她再请他出去,都被他厉声拒绝了。
不甘心的安云趁他不在家,挺着刚怀两个月的孕肚去找桑知示威,桑知在看到她后沉默了许久,安云还有些得意,可谁知桑知却告诉她怀孕时化浓妆不好,加上才孕期未满三月,胎盘不稳,还是小心一点,不要穿高跟鞋随意走动。这一次见面,安云无疑是败了,斗志昂扬地来,最后却是灰溜溜地离开,再也不敢上门闹事,等到儿子出世时,她因为大出血而死亡。临死前,为儿子取名辛念安,虽是自欺欺人,却也能聊以安慰,走的时候倒也安详。
这父母一辈的纠葛,念安自然是不清楚的,他从小被姥姥养大,老人家晚年痛失爱女,自然痛恨辛家的人,因此对念安隐瞒的大部分事实,胡乱编造了辛向南抛弃安云母子的谎话。可怜念安年幼时便被灌输了要报复的思想,心智比一般孩子要成熟的多,因此失了许多同龄人的快乐,他最后将自己的痛苦归咎于辛向南桑知夫妇还有他们的女儿慕桑,更是打定主意不让他们好过。
可惜他当时年纪小有心无力,待他长大时,却意外得知辛氏夫妇死于空难,因此他将报复的矛头直指慕桑,谁知慕桑身边有个许湛,让他背地里的小动作都不能实现。恰巧他的姐姐安筱言和慕桑读同一所大学,对许湛心生爱慕,并因此憎恨慕桑。念安便假意提出帮她追求许湛,以此来让慕桑痛苦。
安筱言却不知道自己同母异父的弟弟有这么深沉的心机,只当他是天真无邪真心想帮自己,因此便答应了他,两个人联合演了今早一出相遇的戏码。安筱言还在为正式认识许湛而沾沾自喜,全然不知道自己被辛念安利用了。
念安兀自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