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仗真的很久,秋风扫着枯黄的落叶,庭院深深处,依旧有个玉立的身影面向西方抱手默默祈祷,萧瑟的风声簌簌作响时,她总是产生一种幻听,仿佛眇眇的远方黄沙中有盘踞的连营号角喧扬,有鼓声擂动,士气回荡,传来的厮杀声震天动地。[. 超多好看
睁开眼时,眼里的落寞不由又添了几分,一切都是她的臆想,只有一堵高不可及的红漆宫墙,年日易久的墙角早已蔓延出条条蓊郁的爬山虎,却没有朝气,暗沉得森冷。
身后突然有人为她披上了一件暖黄色斗蓬,她回头望,秋月关心的叮嘱了一句,
“天凉了,娘娘早点进屋吧。听说如嫔娘娘就是在屋外呆久了,才染了风寒。”
“她的病好些了吗?”
“嗯,几个老御医亲自诊病开的药方。”
秋月瞥了一眼一脸平静的她,迟疑的一下,
“皇上今天又去了那边”
若琬点点头,说不出心里的滋味,自从如嫔染了病以后,他会隔三岔五的去陪她的。
只是无言的笑了笑,没有人会不感动吧,据说如嫔之所以染病就是因为每晚都坐在宫阶上,等着他去
“贤王妃最近可没来宫里走动了?”她又问了一句。
暄哥哥走后,贤王妃来宫里的走动也是勤了,只不过这段时间如嫔染了风寒,也就没见她进宫来。
每次看到贤王妃那圆凸的肚皮,若琬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激动,就算对贤王妃没有好感,心里也盼着她天天进宫来。
若琬这么一提,秋月立马反应过来,瞅了她一眼,在她跟前提醒了一句,
“贤王妃应该就这几天了吧?”
一下子明白过来,心里说不出的一阵感慨,是啊,就这几天了,暄哥哥的孩子就要哇哇落地了,他在那么远的地方,晓得了不知道会有多开心呢!
翌日她就真的听到了消息,贤王妃在昨夜里生了一个儿子,消息一传进宫来当即就被皇上封为了小王爷。不用她多虑,王府早已派了人去边关给他报喜。
孩子百日时,贤王妃把他抱进宫里来谢隆恩,是在如嫔的宫里,若琬第一次见到了那个孩子,抱着襁褓中的婴儿,旁若无人的来回晃动,久久不肯放手,低头俯凝着那张粉嫩的小脸,清澈的眼眸微微有些湿润。
“过来歇歇吧,抱那么久,不累吗?”
他在旁边冷眼看着,终于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若琬却沉浸其中,一直逗着怀中的小家伙,完全没发觉他语气里的冷沉。
毕竟是那个人的孩子,她的态度,他是介意。
“娘娘身子骨弱,还是让臣妾自己来抱吧。”
易倾城见状,连忙上前要接。
“我不累。”
眼也不抬,摇头轻笑,若琬完全没有要交出去的意思,颜煜的脸色却沉下来。
一旁的如嫔看出了睨端,朝易倾城看了一眼,随即笑言相劝,
“娘娘,小王爷玩了这么久也饿了,还是让贤王妃抱过去喂奶吧。”
话音刚落,怀中的婴儿真如听懂了如嫔的话,陡然哇哇大哭起来,若琬自己也未带过小孩,不由一下子慌了神,无措间只得由着贤王妃把他交给了一旁的奶娘,带了下去。
“想要孩子吗?”
倏忽感到腰间一紧,若琬不由颤了一下,不知在轩窗边伫立了多久,连他已站在身后都浑然不觉。
被他突然这样从身后伸手环住,不是第一次,她早已经不再心慌,甚至渐渐习惯了,真正令她心惊的是他这一句脱口而出的话。
见她半晌未语,颜煜清俊的脸上浮出一抹似笑非笑的浅痕,
“你不是很喜欢小孩子吗?要是自己生一个,就没人能抱走了。”
当日她看着孩子抱走时,那种失落难舍的表情,连他看得都动容了,这个念头那样强烈,他想给她一个孩子,或许说是自己更希望她给他一个孩子。
她差点就开口答应了,不是非要抗拒他,可是有了第一次的剜心之痛,她不敢了,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连自己都无法保护好,又如何去保护自己的孩子!
那样的痛,她再也无法承受第二次
可是他是皇帝,应该要有子嗣的,终是要人来继承这帝业、这江山!若是为了那一句承诺,她从未应过,他也不须真的如此的。
“若是你真的去宠幸其他人,我不会怪你的。”
她转过身来,笑着凝视他,真诚的流着泪,
“你对我真的很好了,真的我不生气你该有个孩子了”
“你又哭了。”
沉闷的叹了一口气,冷冽的眉紧锁着,心思虽有些气恼,终究是心疼她的,他的手正要伸上来给她擦,若琬已经背过身去,自己用衣袖蘸泪,嘴里还在佯笑,哽噎着像是自嘲,让他听来只有苦味。
“我老是那么爱哭,皇上以后可别当回事,别人瞧了会笑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