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暗巷里飞出来的人仍躺在地上哀嚎,一边嚎一边打滚,神情痛苦之极,李素皱眉看了片刻,却发现他身上并没有太明显的伤口,只是外表很狼狈而已,李素甚至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在碰瓷。
方老五走上前,蹲下来仔细看了看,然后起身凑在李素耳边轻声道:“公爷,他确实伤了,右臂骨头折了,肋骨似乎也断了两根,不知多大的仇,下手也太狠了……”
李素点点头,然后目光平静地注视着黑暗的巷子深处。
以标准的平沙落雁式倒飞出来的人,自然不可能是自己干的,按照通俗的剧情发展,这时候大反派应该一脸得意洋洋领着狗腿子们从巷内走出来了,不但走出来而且还要大喊一声……
“安平侯府办事,无关人等走开,莫惹祸上身!”
李素叹了口气,他很痛恨自己的料事如神,老天为什么要把自己生得如此聪明?
嚣张跋扈的场面话说完后,巷子里方才缓缓走出一群人,前面十来人穿着青色短衫,典型的家仆护院打扮,最后出场的却是一位穿着华衣的贵公子。
贵公子身材不高,长相颇为英俊,十**岁的年纪,神情阴沉却带着几分倨傲和跋扈,李素第一眼见他便觉不喜,不喜的理由有两个,一个是他比较英俊,另一个是跋扈。
这两条理由都犯了李素的忌讳,尤其见不得英俊的人,令李素不由自主产生危机感,觉得威胁到了自己“天下第一俊”的地位,总想朝别人脸上泼硫酸毁他的容……
不管长相如何,身材如何,李素看到他的第一眼便将这位贵公子定了性,看这嚣张的面孔,看他带的那群狗腿子,看他不入流的欺负人的手段……方方面面都在述说着一个经典的事实,他是炮灰,风光出场然后就被主角往死里踩的那种炮灰,身份越高贵踩得越有快感。
果然如巨星登场亮相似的,贵公子步履很缓慢,脸上的倨傲之气一直不曾消散,走出巷口后,贵公子看到李素的穿着,还有身后十几个部曲,不由一愣,倨傲的神情顿时消去许多,脸色数变之后,终于凝重起来。
李素笑了。
很显然,炮灰还是有眼力的,一眼便能看出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虽然不认识李素,但他马上能察觉,李素这种排场的人惹不得,或者说,惹了以后得不偿失,会付出很大的代价。
拱了拱手,贵公子行了一礼,道:“在下安平县侯长子刘显,适才下人无礼,冲撞了足下,实在抱歉,还请足下海涵。”
李素又笑了,笑得很灿烂。
嗯,有眼力,懂得趋吉避凶,知道不好惹便马上以礼相待,但是毕竟年轻,做人还是不够火候,开口第一句话首先便把自己的背景亮了出来,显然赔罪的同时多少掺了几分示威的意思,让自己对他生出忌惮之心,以便双方轻描淡写揭过此事。
看来这年头的炮灰也不笨啊,生在权贵人家,又是长子,从出生开始便被家主当做继承人培养教育,再怎么失败的教育,也不可能培养出一个蠢货。
躺在地上的人仍在哀嚎,李素却看都没看他一眼,反倒朝这位侯府长子刘显笑了笑,道:“无妨,我只是路过,些许冲撞小事不必计较,你们继续,我告辞了。”
说完李素朝方老五示意了一下,然后众人举步便走。
至于地上躺着的人为何被刘显的狗腿子揍,双方有什么过节,谁是谁非,谁善谁恶等等,这些李素浑不关心,他没有管闲事的爱好,虽然俗话说“路不平,有人铲”,但李素毕竟不是活雷锋,更不是压路机……
离开时李素心里甚至在窃喜,很好,成功地避免了一桩麻烦。
李素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坏人,当然,也从来不认为自己有多好,跟所有平凡普通的人一样,心中有善有恶,有明有暗,有一点点爱心,也有一点点善心,但绝不会到泛滥的地步,善心爱心是人性中很宝贵的东西,多了,就不值钱了。
所以李素离开时走得异常坚定,毫无愧疚。
走出三步,身后一道似曾相熟的声音叫住了他,李素不得不再次停下脚步。
“子正兄,是我!我是侯杰……”
声音很虚弱,李素回过头,这才第一次正眼望向刚才挨了揍躺在地上哀嚎的那位仁兄。
看清了他的面容后,李素郁闷地叹了口气。
这桩麻烦,不惹也得惹了。
因为这位确实是熟人,准确的说,李素跟他爹是熟人。
侯杰,侯君集的长子,据说还挂了某个州城刺史的虚衔,如果侯君集当初没掺和李承干谋反的话,现在的侯杰应该还是国公府的嫡长子,每天无忧无虑地和长安城的纨绔们吃喝嫖赌顺便耐心等待老爹蹬腿后自己继承爵位,而绝非此刻这般被人欺凌后躺在地上哀嚎,套句曾经流行的歌词,“他应该在车里,不应该在车底”……
可是,侯君集偏偏干了一件作死的事,然后被李世民一撸到底,不但被免了官,削了爵,而且被流放到数千里外的琼南去了,侯家国公权贵的地位骤然间一落千丈,成了普通的平民百姓,老实说,如果不是看在侯君集当初果断临阵倒戈的份上,整个侯家都会被流放到琼南去,后来只罚了侯君集一人流放,显然李世民还是给曾经的开国功臣留了几分情面的。
李素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