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讷言大喜,急忙起身行礼:“多谢李县侯大恩。”
李素瞥了他一眼,道:“那么,真腊稻种之事……”
石讷言毫不犹豫道:“没问题,我可代父王全数应下,真腊国每年向大唐运送上好稻种千石,并且马上在国中遴选经验丰富的种田老农百人即刻入大唐长安,但有所知,知无不言,另外,真腊所产的所有农作物和瓜果等,皆有良种快马送进长安。”
李素脸上闪过一抹喜色,随即很快平静如水,非常矫情地哼了一声:“付出如此大的代价,还被你讨价还价半天,我怎么觉得这笔买卖亏了呢?王子殿下何以教我?”
石讷言愣了一下,接着苦笑道:“我听出李县侯的言外之意了,可是……我在长安的所有家当都送你了,如今我已穷得家徒四壁,实在无力满足李县侯所欲了……”
李素眼睛眨巴眨巴,又纯又萌地看着他:“可以写欠条啊,欠我五万贯好不好?明年让你家使臣带来长安……”
李素当初与东阳戏言,说定要将那位真腊王子敲诈得倾家荡产,以后他与文成公主成亲后,端着破碗上街要饭才能养家糊口。
当初的戏言,如今竟一语成谶。
石讷言果真穷了,虽说不至于真的到“家徒四壁”的地步,但至少如今兴之所致想去长安城酒肆里喝顿酒,恐怕还真得先掂量一下身上的钱袋够不够分量了。
李素相信,再敲诈他一两次,这位王子殿下便真有可能跪在大唐户部官衙门外哭求救济了。
爽很,大热天喝了碗冰镇酸梅汤一般从头凉爽到心里。
铺垫都做好了,剩下的便是最后一步,六国使节公平比试,争夺公主,让他们比试什么呢?
当初在大理寺蹲牢时,李素便连夜写了份奏疏递进太极宫,里面说了一下解决这桩麻烦的大致思路,说是“大致”,其实并没有那么具体,就比如六国比试,争夺公主,这个法子有点俗套,但不可否认,这是一劳永逸解决麻烦最简单最有效的办法,胜者抱得美人归,败者技不如人,无话可说,当着长安城诸多异国使节的面,大唐的做法也挑不出任何毛病,不至于惹人诟病。
那么,问题来了,出个怎样的题目才能不动声色地难住吐蕃的禄东赞,让真腊国那只猢狲王子顺理成章抱得美人归呢?
李素犯难了,独自坐在屋里发愁。
屋子里很安静,李素半躺在炭火旁,炉子暖暖的,里面的炭烧得通红,火上还挂着一个铜壶,壶里的水咕噜冒着热气。
眼睛盯着通红的炭火,李素的思绪不知不觉竟走了神,现在他脑子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明年开春后该派几个人出去找找煤矿了,不跑远了,高祖龙兴之地晋阳附近便有,藏量还不少,到时候赶三四辆牛车满载而归,冬天一家子足够用了,如果还有剩余,索性开个烧瓷器的私窑,煤炭的热量远比炭火高,烧出的瓷器胚胎又白又密,比官窑贡窑都强,瓷器先供自家人用,多余的不妨让老丈人卖出去,销路好的话索性专门开个瓷器作坊,家里从此又多了一条财路,岂不美哉?
话说,家里最近收项颇丰,库房都快满了,要不要再扩建一间库房?这真是个甜蜜的烦恼啊……
李素的思绪越飘越远,一时间竟将解决六国争公主的麻烦事抛到九霄云外了。
一双纤细的手轻轻按上李素的太阳穴,动作很轻柔,伴随着一缕略显浓烈的香水味道。
李素习惯性地闭上眼,刚准备享受许明珠的推拿,接着忽然觉得不对劲,身体一僵,飞快地转过头。
身后按揉他太阳穴的并不是许明珠,而是武氏,李素转头的动作太突然,武氏也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
李素目光一缓,淡淡笑道:“原来是武姑娘,我还以为是明珠呢。”
武氏垂头道:“夫人一大早便去道观了,东阳公主殿下昨日遣人传话,说是陛下新赐了几壶西域进贡的葡萄酒,冰镇之后尤具风味,公主殿下请夫人过去品鉴。”
李素呆了一下,道:“明珠何时与东阳……如此亲密了?”
武氏轻笑道:“自从上次公主殿下亲赴侯府,侍奉老爷服药之后,夫人便与殿下来往密切了,夫人心怜殿下孤零零一人在道观,没个说体己话的知心人,故常去道观与殿下作伴……”
李素脸颊扯了扯,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女人成了闺蜜,对李素来说还真不知是幸或不幸,以后若想在她们任何一个人面前撒谎说瞎话,恐怕都得先打个草稿才不至于穿帮了。
抬头看了一眼武氏,李素道:“你何时进来了?”
武氏低声道:“奴婢适才经过门外,见侯爷独自一人,愁眉不展,便进来为侯爷舒缓一下心情。”
李素点点头:“你是我府上的客卿,虽然挂着丫鬟的名分,但你知道,府里没有任何人真拿你当丫鬟,以后推拿按摩之类的事情不必亲手做。”
武氏笑道:“侯爷是奴婢的恩人,为恩人消解舒缓一下心情也不要紧的,奴婢又不是什么金贵身份,为何做不得了?”
李素微微一愣,感觉不对劲,抬眼一扫,却见武氏眼角带着几许妩媚之意,脸蛋微红,眼眸如水,李素心中一紧,脑海里警铃大作。
不好!这女人要作妖!……老爹的降魔法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