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田田跟着乐嬷嬷,进了慈安宫,在太后的病榻前,给她行礼。
太后故意迟迟没有喊她起来,何田田也就只好维持着万福礼的姿势,半蹲着。
太后仔细观察何田田的表情,见她蹲了半天,也不见丝毫的不耐烦,不禁暗暗称奇,莫非她真是诚心来道歉的?
何田田蹲了一会儿,小腿开始打颤,太后终于抬了抬手:“起来罢。”
何田田慢慢地直起身子,还不忘道:“谢娘娘。”
太后沉着脸,问道:“乐嬷嬷说你是来道歉的?你打算为哪一桩事,向哀家道歉?”
何田田按了按裙子,直接在榻前跪下了:“娘娘,臣妾知道错了,臣妾不该跟楚王来往,不该去独自去楚王府,不该跟他单独接触。娘娘,臣妾今天来,是想请你放心,从今往后,臣妾绝不会再犯类似的错误了!”
她突然就开窍了?知道反省了?这也太可疑了!太后满脸的不相信:“你要是真的能做到,太阳都能从西边出来了!你这样哄骗哀家,到底有什么目的?!”
“娘娘!臣妾讲的都是真心话,绝非在哄骗您!”何田田抬起头来,直视太后,一点儿也没有躲闪,“臣妾真的已经决定,要跟楚王划清界限了,请娘娘相信臣妾吧!”
太后盯着她看了几眼,依旧摇头:“哀家不相信。”
何田田急了:“您要是不信,臣妾就在这里跪着,跪到您信为止!”
“你想跪就跪罢,随你。不过这是你自己要跪的,可不是哀家强迫的,别这会儿哭着喊着要跪,转头却去景云面前告状,说哀家虐待你。”太后说着说着,心中一动,莫非何田田打的真是这个主意,想要间离她跟苏景云的祖孙感情?
哼,如果她是这样想的,那算盘可真就打错了,苏景云是她一手带大的,怎么可能因为她,跟她生分!
太后想着,沉着脸不再理她,对韦月明道:“继续给哀家念诗集!”
韦月明瞅着何田田跪在硬梆梆的金砖地上,犹觉不足,故意对太后道:“娘娘,这地上多硬多凉啊,我去给魏国夫人拿个垫子来,垫着膝盖罢?”
慈安宫里,不是有藏着针尖的垫子吗,还不赶紧给何田田拿一个来!就这样跪着,太便宜她了!
太后却皱着眉头道:“是她自己要跪的,还要哀家给她拿垫子?她以为她是谁?”
韦月明见太后没能明白她的意思,只得罢了。
乐嬷嬷在旁边瞅了韦月明一眼,暗自撇嘴。她那点小心思,连她都看出来了,太后怎么可能没听懂!只是她为了欺负何田田,却要太后拿垫子,让太后背负苛责楚王前妻的名声,这也太不地道了,当太后是傻子呢?
韦月明拿起诗集,接着刚才的地方,一首一首地给太后念。
慈安宫的地面,铺的是特制的金砖,所谓金砖,并不是真用金子做的,只是因为光洁平整,坚硬无比,才称之为金砖。
这种金砖地,比一般的地面更硬,何田田跪了没一会儿,膝盖就疼了起来。
为了表达自己的决心,她忍着没去揉膝盖,咬牙硬扛着,试图去听韦月明念诗集,以分散注意力。但这法子,显然很不成功,一直听到第十首,她还是觉得膝盖很疼,而且越来越疼,火辣辣的,钻心的疼。
许是因为她的额头上,沁出了汗,许是由于她痛苦的表情太明显,太后示意韦月明停了下来,瞥了她一眼:“坚持不住就回去罢,其实你向来桀骜不驯,非要同景云藕断丝连,就算哀家不相信,又能怎样呢?”
“不,臣妾不回去。”何田田坚决地摇头,“娘娘,也许您不信,其实臣妾一直很仰慕您,希望得到您的肯定,讲实话,臣妾的确很舍不得楚王,但为了让娘娘安心,臣妾愿意克制自己,与楚王一刀两断。”
“你是为了哀家,才愿意同景云一刀两断的?”太后明显地不信,嗤了一声,“你这张利嘴,还真是谎话连篇,你通共才见过哀家几面,就仰慕哀家,希望得到哀家的肯定了?”
何田田把手搁在腿上,仰头看她:“娘娘,自臣妾跟楚王相识以来,他总跟臣妾提起您,说您是如何地慈爱贤惠,又通晓大局;说他之所以能成人,全靠您的抚育栽培。从那时候起,臣妾对您,就心之向往了。”
太后听了这话,终于有所动容:“景云真的跟你提起过哀家?他是这样说的?”
“是,楚王经常提起,无论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何田田说着,俯身拜倒,“臣妾曾经立誓,要跟楚王一起,好好地孝敬您,如今却因为自己的行为,让您生气难过,忘却了初衷,真是罪过。娘娘,臣妾是真的知道错了,不敢乞求您的原谅,只望您能相信臣妾。”
何田田竟是为了让她安心,才决定要跟苏景云断绝关系的?她在何田田的心里,竟是如此重要,甚至胜过了苏景云?
太后明知何田田的话,不太可信,但依旧犹豫起来,谁让她刚才的那番话,实在是太动听了呢。
韦月明生怕太后就此信了何田田,忙道:“其实我也很想相信魏国夫人,只是魏国夫人对太后,前倨后恭,这态度,太让人怀疑了。”
的确很让人怀疑,太后微微点头,但好像相信她,也没什么损失……要不,让她再跪一会儿,看看她的心,到底诚不诚?
太后正在琢磨,忽然一阵风迎面刮过,苏景云施展着轻功,快到像一道影子,冲进了殿门。
苏景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