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走几步,就看到山脚下密密麻麻聚集着一群人,在面向小山的地方的那群人,都跪在地上,三三两两地互相搀扶在一起,正哭的凄惨。这些人有女人有孩子有老人,穿的也都说不上好,肤色黧黑沧桑,不知道经过多少日晒天干的淘洗。这些人面前都守着一堆火焰,一边哭泣一边不停地向火里面添着烧纸,火焰吞噬了那些黄色的专门供死人花的“钱”后,腾地一下冒出铮亮的火苗,跟那些人的哭声一起窜了上去。
这些女人孩子一边哭,一边口中拉着腔调叫着自己的亲人,特别哀伤。
背对山头站着的那些人围成半圈,显然是看热闹的人,都是些穿着普通破旧的壮年人青年人,一个个面色黝黑、胳膊粗壮,可见是常年劳作的人。这些人一个个面色阴沉,静静地看着哭泣的女人孩子和老人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还有几个穿着讲究的人,一看跟这些人就不是一批的,为首的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穿着做工精良的白衬衣,皮肤光滑细腻,双颊红润,显见就是养尊处优的人。这人正皱着眉头看着一堆哭丧的人,偶尔指点一下,跟身后的人交换一下意见。
这到底是怎么了?看这样子还是大阵仗呢。
“哎呦苍天啊,我好好的男人啊,就这么去了,这叫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办啊!没天理啊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徒然突兀地高昂了起来,我定睛一看,是个身材肥腻的大胖媳妇,穿着一件花色短袖衬衣,胸口鼓鼓的,差点就要将领口撑破。她顶着一张圆胖的大脸,红润的嘴唇一张一合,尖锐的嚎哭声就溢了出来,简直要穿破人的耳朵。
“大哥,这是怎么了?”我凑到看热闹堆里,给一个身材瘦小脸色乌黑的小个子中年人递了根烟,向嚎哭的那些人奴了奴嘴。
“外地人?”小个子接了烟,一双眼睛在我身上一溜,将烟夹在嘴里就着我的火一吸,叹道:“这烟还真不错。”
我忙从兜里将一盒都掏了出来:“大哥,留着抽,留着抽。”
小个子推辞了几下,就揣到了兜里,指了指山脚下的一棵树,走过去坐了下来。我也跟了上去,凑到他身边问:“大哥,贵姓。”
“免贵,姓李。”小个子吸了口烟,开始娓娓道来。
小个子姓李,自称李强,三十多岁,家里有两个孩子,生活清苦,所以才应招来这里打打零工。
自从这家叫做山河开发公司的开发商将这个山头圈起来以后,从城里过来的路还没修好,很多建筑工人不愿意到这荒僻的地方施工,开发商就到周边的村子里招一些青壮年,价格又低,这些人又感恩戴德,没有不好好干的,可算一举数得。
本来这也算好事,把荒山开发成旅游山庄,又提供了这么多的工作机会,不应该皆大欢喜吗?可从山下到山顶的路径修好了,开建沿湖别墅工程的时候,就出事了。
山路扩宽了之后,这些工人临时搭建的住处就搬到了山顶,临湖的地方,宽敞凉快,没有蚊子。这些工人都是八个人挤在一间屋子里,铁管上下床,一个人动,四个人都动,好在都是庄稼汉没什么心思,累了一天倒头就睡,根本就听不到什么别的声音。
一个多月前的一个晚上,干了一天的活,工人们又脏又累,就有人提议吃了饭后到湖里去洗澡,得到广泛呼应。
李强也在其中,跟几个同村的还有邻村的伙计,能有十几个人,呼啦啦地脱了衣服都钻到了湖里。湖水沁凉舒缓,泡在水里,每个毛孔都觉得爽。还有些不会水的就在河沿打盆水冲一冲,整个湖边都热热闹闹的。
后来夜深了,大部分的人都回去了,李强和潘明、李顺水、李国章、潘维康等人玩得兴起,又睡在一间房里,也不提回去,还在湖里扎着猛子玩得兴起。、
后来回到宿舍,李强累得不行,摔到铺上倒头就睡,很快就呼声震天了。睡着睡着,就觉得有人推他,那人手冰凉,正贴在他背上,好像一块冰块,透骨的凉。他睡得正香,不由得心头火起,睁开眼睛一看,是李顺水,本村的一个年轻后生。
“小伙子,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李强说到这里,突然转头问了我一句,我一愣,点了点头说:“这个,可能有吧,可我从没见过,也就……”
“对啊,没见过谁都是半信半疑,可我,已经不止一次见过了,还都是在这里见过的!你问我啊,还真会问对了人。若不是我家里实在缺钱,我还真不想继续干下去了。”李强叹了口气,继续往下说。
李强醒来一见是李顺水,就想破口大骂,当时他也没想黑夜里,又没亮灯,他是怎么看清楚李顺水的,就觉得李顺水扰了他的好梦,心里气恼不已。李顺水也不说话,一张嘴闭的紧紧的,一双手拼命地在胸前比划,还不住地向上指,就好像,他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一样。
“******,你小子到底想说什么?”李强坐了起来。
李顺水还不说话,神色看起来非常焦急,双手不停地比划着,就是不开口。李强莫名其妙,不知道李顺水发什么疯,正想继续转身睡去,李顺水也急了,他双手在脑袋上一拍,他的脑袋就像一个西瓜一样猛然一下子被拍烂了,鲜红的血呼呼地向外冒着,一会将他整个脸庞都染红了,他仅剩一只眼睛,还在焦急地盯着李强,染上血的双手在李强跟前不停地比划,好像随时都会在李强的脑袋上也来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