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胖中年人眼中精光一闪,他可不信女真人好心,但权衡下明显对他有利,傻子才不去做。
张启元这厮真是找死,好好地官不做,非得去撩王秀虎须,老虎的虎须是好撩的吗?想要把王相公打倒在地,简直就是笑话,王相公是那么好玩的?听两名虏人口气,连女真人对王相公都忌惮三分。
既然是痛打落水狗,他肯定要上去谋点好处,那才对得起自己,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
辖里并没有回使团驿馆,而是直接到了秦淮右岸张家府邸,四处看看叩门投上名帖。
张启元非常纳闷,一个陌生人商人的名帖,到底是见还是不见?如今,外面是群情踊跃,妖魔鬼怪竞相登场,对他的弹劾交替往复,十余年的名望土崩瓦解,门庭可谓罗雀,被贬斥已经是势不可免,他的命运全在王秀转念之间,可以说是我为鱼肉任君宰割,全然没有反击的余地。
这张名帖非常有意思,上面竟然有机速司特有的字号,外人看不明白,他可是清清楚楚。
这个敏感时期,竟然有机速司的人造访,味道非常的奇妙,在犹豫片刻后,他决定见上一面再说。
辖里是堂堂正正进了张家大门,丝毫不顾及外面密探,待见了张启元也是礼数有加,开口谈论一些时事。
张启元也是人精,配合着说了几句,然后借口大生意退去左右仆人,才凌然道:“尊驾到底是何人,敢问有何贵干?”
“张大人,在下乃大金左副元帅郎君帐下,通事司猛安辖里。”辖里笑眯眯地道,却直接开门见山。
对方非常直白的话,让张启元瞳孔紧缩,似乎意识到什么,脸色遽变,冷冷地道:“原来是女真胡虏,难道你认为我不敢拿下你?”
“大人自身难保,还怎么拿我?”辖里是有恃无恐,冷眼看张启元做作神态,颇有点鄙夷。
“看来陈九刺杀王文实,是猛安在背后操纵?”张启元看了眼辖里,语气充满了怨恨,却是目光明亮。
他对付王秀是阴谋不假,但那都是在士林能容忍范围内,就算是超底线,失败也无可厚非,都是内部的尔虞我诈,大不了被贬斥几年,未尝没有机会。
但是,陈九以强弩刺杀王秀,改变了整个事件的味道,现在他正处于一个危险的漩涡,每件事都隐隐有女真人的影子,一旦坐实了,他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又岂能不恨。
他不是傻瓜,明白其中利害,更知道王秀也会清楚,要不充分利用,那就不会是王秀了。
“大人,在下只问大人,何去何从?”辖里丝毫不介意张启元的态度,而是直接开门见山,没有办嗲按的磨叽。
“什么意思?”张启元的气势弱了三分,口气多了几分委婉和无奈。
“王相公称病不朝,看样子是要请宫观了,难道大人还不明白?”辖里冷笑道。
张启元何尝不明白其中利害,他已经处于下风,成为了摆在案上的鱼肉。但是,王秀仍然不罢休,称病不朝却去钟山书院讲学,拒不接受朝廷的征召,明显地在掀起士人的愤怒,把自己摆到了受害者的位置上,那就是把他逼到绝路。
想想就不吝而寒,王秀的毒辣摆在自己面前,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分明是要个明白的说法,逼迫天子摊牌。
现在,关键是辖里要干什么?他隐约有了猜测,却无法让自己接受。
“王相公这步走的很绝,连天子的圣谕也不接受,大人是要好好考虑退路了!”辖里见张启元脸色阴晴不定,又抛出一枚重磅炸弹。
张启元逐渐冷静下来,他扫了眼辖里,淡淡地道:“王文实托病不出,岂不是正合你家郎君之意,沿河数十万大军南下,他王文实就是再托大,也得出山了。”
这话说的很精妙,直接说王秀和女真人勾结。当然,也仅仅是说着撒气而已,不会有人相信的,连辖里也会嗤之以鼻。
辖里毫不介意,反倒是笑眯眯地道:“郎君雄才大略,就算王相公在朝廷,他说南下也会南下。只是,如今大金南下没有多大好处,才主动南北盟好。”
言下之意很明白,只要有好处,女真人还是要不断地打压,强势不言而喻,任由张启元去想象。
张启元并不把辖里的话放在心里,他作为高等文官,又是执掌枢密院的大臣,眼光是非常毒辣的。
他非常明白无误地看到南北力量的变化,女真人从开始潮水般地攻势,逐渐趋于力量衰竭,倒是大宋行朝蒸蒸日上,王秀是真有本事的人,带着整个大宋行朝站在和女真人对等的立场上,绝不是言语可以刺激的。
可以肯定的是,假以时日,南北局势必然发生大变化,大宋行朝的强盛必不可免,女真人的劣势不可避免。
“说真的,郎君对南朝局势很关心,对大人的处境也很堪忧,希望何大人秉烛长谈!”辖里说的非常真诚,至少此时他没有生出任何心机,张启元足够让兀术和他礼遇,一个能和王秀抗衡的人物,尽管失败了却仍然有价值。
已经说到正题上了,张启元十分明白辖里的来意,但他却无法割舍十余年的成果。人,总是有幻想的,他希望自己能挺过危机,而不是惶惶如丧家之犬,流落到异族的帮凶。
辖里也明白,这是不能催促,南朝士大夫与生俱来的面子,绝不是一两句话能化解的。不过,他有足够的信心说服,低声道:“大人,时不我待啊!等到王相公下手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