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庄重的场面,作为大宋行朝的宰相,放肆地大笑是非常无礼的,在场的王伦、张浚等人非常惊讶,张通古却隐约察觉不对,似乎感到当年王秀的强势。)
这可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历经杀伐上位者所独有,是发自内心对别人的轻蔑,任你学不来。
“王相公何故发笑,难道南朝不知接待上国使臣礼仪?”张通古一阵心虚,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质问。
王秀的笑声充满了讥讽和嘲弄,他不屑地看着张通古,好不容易止住了笑,道:“忽然,想到了卖油郎独占花魁,一时觉得好笑。”
这话,真的很让人无语,你在那么庄重的国事谈判中,竟然去别的事情,还是那风月破事。
哦,卖油郎独占花魁,别人没有听说过,这桥段还得几百年后才出来,却不代表别人不明白意思。大家撇撇嘴,你想也就想了,也别当面说出来啊!连自诩无赖的王伦也很无语,就不要瞪眼吹胡子的张浚了。
张通古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冷冷地道:“王相公一心二用,在下相当佩服,但在下却没时间听市井趣事。”
“民生趣事和国事息息相关,张侍郎自诩蓟北贤才,怎么在女真汗廷就不去倾听民声,难道真是沾染腥膻久了,就不承认自家祖宗?”王秀笑的很温和,嗓音也很圆润,但那口气损人啊!简直是挖了人家祖坟。
张浚撇撇嘴,强忍住笑意,王文实这厮骂人不带脏胡,真不是个东西,不过他也很乐意听到,解气啊!
王伦早就嘴角直抽,忍俊不已,尼玛,王相公也太损了点,这里是尚书礼部大堂好不好,作为大宋朝廷的副相,稍存朝廷体面。
张通古脸色发黑,他早就领教过王秀厉害,还真被讽刺过贰臣,典宗忘祖的破落户,早就是三尸神暴跳。
但是,他也算是人杰,明白王秀在激他,断不能失去分寸,强忍口气道:“口舌之争乃小道,如今四郎君率军南下,势如破竹,还望王相公速断。”
“错了,速断国事是天子和两府,并非在下。”王秀似乎心不在焉地道。
“久闻南朝办事拖延,恐怕四郎君抵达淮上,你们还没有商量出个结果。”张通古可算抓到机会,彰显大金的赫赫军威。
“我倒想,兀术能来行在最好,省得我率百万大军去请。”王秀倒是正经了许多。
张通古一阵切牙,来和打完全两个概念,他岂能听不出王秀意思,损人还是文质彬彬的,他也不做口舌之争,哼了声道:“大金收复失地,南朝却趁火打劫,入侵我河东军州,我家郎主想问赵家天子,为何要侵我疆土?”
“胡言乱语,分明是你等犯我疆土,占据燕山两河。”张浚大怒,几乎拍了桌子,他最看不得贰臣的嘴脸。
王伦瞥了眼张浚,暗骂这厮比王秀还不如,现在可不是泼妇骂街,你这厮不能沉住气,外事岂能轻易发怒?王相公一副无赖模样,但那有着天朝上国的气度,说白了就是策略,从身份上蔑视对手,占据优势的心理地位。
王秀却跟没事一样,平静地道:“看来张侍郎的书,真是看得太多了!”
过犹不及,张通古知王秀在骂他,但他似乎占了上风,河北河东的割让,那是南北盟约的基础,容不得王秀辩白,他阴沉沉地笑道:“河北是叛臣讹鲁观、挞懒等人私自割让,大金郎主不过是收复河山。”
“嗯,我明白了,郎主和都元帅府白纸黑字,也就那么回事。”王秀似乎煞有其事地颔首。
张通古多次通使,脸皮是练的通透,并不和王秀直接辩解,而是老神常在,反正老子这边兵强马壮,一切以实力说话,我把你打的头破血流,你就是再口吐莲花有何用?最后还不得给我老实地签字画押。
他也算看明白,逞口舌之快,他还真比不得王秀。
王秀深深一叹,脸色惋惜地道:“大宋天子为南北盟好,生民得以休息,顶着朝野士民的非议,罢戍河北以示好于贵邦,哪想到贵邦郎主一意孤行,率意行事。天子为体恤生民,传召各部退到沿河,左副元帅郎君竟然率军步步紧逼,令天下士人寒心啊!”
张通古忍不住一阵发晕,你大宋赵官家体恤生民,倒是大金郎主残暴不仁,他忍不住道:“王相公自重,大金皇帝陛下,岂是你能议论的。”
王秀玩味地看了眼张通古,撇撇嘴笑道:“大宋乃华夏正统,堂堂中央帝国,天子宰相等同方国君侯,怎么不能说你家郎主了,哦,难不成有圣人骑青牛出燕山,化方外不毛之地?”
王伦干咳两声,嘴角不住颤抖,低下头撇嘴,张浚也捻须赞叹地看了眼王秀,这个同年虽然为人不咋地,今个却让他看着顺眼。
王秀所以调侃,甚至拿老子出潼关化胡典故,根本原因很明确,就是告诉张通古,不要拿鸡毛当令箭,大宋朝廷正统地位绝不可动摇,一切实际利益决不让步,别想多了。
张通古眼皮子一跳,想到在开封时的惊吓,不由地道:“王相公,赵家气数本尽,全赖我主仁德,宗庙得以保全,苟延残喘于江南,竟大言不惭谈什么正统,大金兵强马壮,四郎君马上要饮马大河,可不是动嘴皮子的时候。”
王秀脸色一变,正色道:“名不正则言不顺,无家即无国,有些事是不能谈的,你家左副元帅郎君要来,那就让他来,我能打败他两次,就能败他第三次。”
“好,说的好。”张浚忍不住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