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高升的亲自参战,战斗达到了高潮,他的部队不断迫近王秀所在,宋军残余的马军竭力护卫,双方的战斗已经成为惨烈的死斗,完全没有战术机动性可言了,王秀本人成为两军相互厮杀的目标。
也是,这场战役本就是以他为中心,上万人突入内线冒险,就为了擒杀他。
王秀连续斩杀十余人,拒绝卫士请他换去紫色战袍建议,率军驰骋在金军马队中,就像滔滔大海上一叶扁舟,随时都有被惊涛骇浪覆没的可能。
紫袍让对方有了明确目标,他执意不换下来的确不妥,却能够让卫士知道,他们的主帅依然在战场上,并没有抛弃他们。
他感到双臂麻木,握着马槊的手掌虎口疼痛,不由地咬牙笑道:“怎么都围着我过来,或许,真是失算了。”
正当他陷入发狂状态,不顾铁浮屠正在重新集结时,忽然发现东南角落金军纷纷闪避,却见正是一支车兵呼啸而来,两翼是宋军的铁骑。
“是我们的人,我们的人来了。”
“车兵,援军总算来了。”
“兄弟们加把劲,把这虏人给我全宰了。”
绯红色的军衣,列列飘展的战旗,给了绝境中的卫士绝大希望,虽然看不到来了多少兵马,但的确是援军不假,哪怕是来了一人,对他们都是绝大的鼓舞。
“前面可是王相公的卫队?”
“正是本官,速速汇合杀敌。”
没有半点的磨叽,两支兵马迅速汇合,在金军马队中搅动轩然大波,连铁浮屠也禁不住战车的冲击,队形开始散乱了。
现在,王秀面临一个艰难的抉择,是向东南杀出去,还是率军汇合援军,再向观津杀回去?
这不仅仅是成千上万人的生命,还是一个人的道德问题,他能平静地舍弃很多人的生命,却不能舍弃和自已出生入死的弟兄,尤其是在生死与共的战场上。
顺着援军来的道路,固然能杀出去和主力汇合,却要付出放弃观津城的代价,要是杀回观津城,恐怕增援部队难以跟上来,真是让人左右为难。
“跟我杀,狠狠地杀。”王秀很快做出决断,要搅动整个战场,不要坚守也不要突围,而是歼灭金军,痛快地厮杀一场。
两个马军营和一个车兵营联合,他处于劣势不假,却不是没有反抗之力。当然,他绝不会翻身杀入城中,反倒是利用坚兵利马左右冲杀,企图打乱金军部署,给宗良创造前进的条件。
眼看局面不利,要是真被王秀汇合援军,高升也红了眼,可惜他已经无力阻止,因为他的后方遭到袭击,为何?
虞允文也不是看戏的,当他得到数千禁军的支援,立即来了胆气,联系城外杨再兴余部,整顿马步军四千人出城作战。这股兵马杀出来,让战场上的局势遽然变动,金军再也没有优势,主动权顿时转手。
“这个虞彬浦,让他守城竟然出战,应该好好惩罚。”王秀观望从观津杀出来的宋军,不由地摇头大笑,能主动出战自然是好,让金军更加难以应付。
宋军分成三路限制相当的金军,高升脸色极其苍白,立即传令收缩兵马,却又有相当部分马军陷入战斗。
王秀并没有过份逼迫高升,能把金军击败就足够了,万一把高升逼急了,来拼个鱼死网破,那损失可就大了。
反正此战的主要目的已经达到,有牛皋、王德的部队在,后面就等着慢慢收拾金军,反正是内线作战,他们享有很大的战略优势,不用担心金军有大量的援军忽然到达。
当先是和宗良汇合,携裹了上千马军,宗良却不顾战场,飞马来到王秀身边,喊道道:“先生无恙就好。”
王秀倍感亲切,见宗良满脸征尘,身上的铁甲和战袍也污迹斑斑,想来也吃了不少苦头,好在有惊无险,大家都没有事情,他尽可能让自已显得轻松,笑mī_mī地道:“征战岂能万全,大哥来的是时候,好了,不要做小女儿状,让我泄了士气。”
宗良咧嘴笑了,朗声道:“先生,下面该如何是好?”
“外面形势怎样?”王秀没有管战场,倒是关心整个战局,他不相信金军围困他是偶然,恐怕兀术主力正在激战。
“活女正在和岳太尉激战,双方互有胜败。”宗良简短地说了句,又道:“态势不明朗,一切请先生定夺。”
王秀摇了摇头,转眼看向战场,沉声道:“先把高五哥拿下,我要让他偷鸡不成赊把米。”既然一切都为了他,拿下高升的话,金军也就失去主要目标。
“好,我在催促后面万余乡军前进,必然要拿下高五叔。”宗良双眼放光,高升是金军名将,掌握上万精锐,把这厮给灭了,估计兀术得心疼死。
“各部配合好,不求速战速决,一定要拖住高五哥,绝不能让他主力逃走。”王秀的军令很明确,就是慢慢给高升玩,反正他有的是时间。
战场上卷着浓密尘烟,高升是相当的狼狈,他不断营救归拢马军,却依然有不少人陷入苦战,最大的一股就是石庆部,几乎成为夹在宋军之间的烤肉。
他连续组织兵力营救,好不容易让石庆得脱生天,却又有上千人无法营救,只能下令各部自由突围,自己率军撤到城北的营寨。不过,他还不能撤退,因为尚有很多人在战场上,回来的仅有三千人,马匹损失也很严重。
“撤吧!我们已经战败,合鲁索不可能支撑太久,大人还是先撤退,来日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