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的官塘上写的明白,这位大少也是明白人,很多工坊主宁愿压低生产规模,也不更新技术扩大生产,他们更热衷于买船出海,去博取更大的利益。
那是因为大宋的侍卫水军横行海上,大宋的海外军州保护他们,他们就是南海的第一等级,只要你不胡作非为,影响到国策,就尽量地去赚取利益。
“信心,其他都可以缓缓,唯独让他们相信,收复的故土,绝不会拖了他们后腿,不会成为包袱,这些人啊!为了自家利益,他们敢和朝廷翻脸”王秀正色道。
其实,北伐最大的阻力,应该说人们消极的主要缘由之一,就是现在发展的太好,让人们生怕收复被破坏地区,安抚那些流离失所的民众,又要加重他们的负担,让他们的利益受损,简而言之就是加重赋税。
这可不是他凭空想的,而是近年来现实存在的,自从灭亡夏政权,驱逐侵入河西的金军,平添了灵夏、河西两个路,几百万的生民啊!这些人都是要吃饭,还需要发展民生,钱从哪里来?
当百姓从兴奋中冷静下来,却发现两路的恢复生产,需要取用大量钱财,封山育林更需要大量钱财,就像个无底洞,不断吸收财富。、
虽然,他尽可能让民间资本介入,王纪百货、沈家万事兴还有江右的大家族纷纷出钱,却依然需要大量的投入,就让东南的百姓逐渐厌恶,毕竟影响他们的生活,谁也不愿意为了别人的事,让自己受到委屈。
那些商人工坊主是真切体会到了,朝廷新修正山泽水草律令,明确提出保护环境重要性,在前人基础上增添条款,赋税加收千一税,营业额达一千钱收一钱,用于保护水土环境,是保护而不是建设。
你给他们一文钱,自然是皆大欢喜,从他们手里抠一文钱,那就不是个事了,总是惹人不高兴的。
道义上的支持是一回事,实际行动又是一回事,民间对北伐的实际支持,从购买战争债券,还有从事生产就能看出来,热情是有的,大道理满天飞,实际却不咋地。
就算买了,那也多是趁机博取利益,大发战争财。
怎么办?王秀对这个问题也头疼,道:“无利可图的事,很少有人去干,关键就在别空喊口号,要让人看到希望。”
宗良想想都牙疼,王秀说的是现实,别看口号喊的震天响,要是付诸行动,一个个观望不前,这也是先生卸去宰相,亲自披挂上阵的重要原因,别人恐怕是玩不转啊!
指望李纲李大相公,固然是正统士大夫的领袖,可惜有相州之败,增援太原的两次大溃,守成有余进取不足。
“这群混蛋,有利可图时你就是大爷,看不到前景就是孙子,不能再娇惯下去了,是该好好整治一番了。”王秀想着就生气,连爷孙也骂了出来。
宗良彻底无语了,他还是首次见王秀激烈骂人,骂的是那么新鲜,咬咬牙道:“先生,为今之计是破局。”
“好在我有所准备,就让这帮孙子出血,别以为能占朝廷的便宜,该让他们付出时,必须要为家国牺牲。”王秀恨恨地道。
宗良眨眨眼,自己怎么不知道?作为王秀身边的人,竟然不知反击措施,实在是让人心里没底。不过,看情形王秀真的恼了,某些人要倒霉了,他果断地决定不提高丽。
“哦,你给崔真去说,让他回去盯着,情况不对立即离开开城,前去海船上避难。”王秀思维天马行空,没来由说了句。
“哦。”宗良愕然,失声道:“先生,不看好高丽?”
“那里注定成为战场,让挞懒收拾残局妥当。”王秀稍加沉吟,又道:“把虏人部分主力拖住,未尝不是好办法。”
“哦,我考虑的悲观了些,虏人要是奔袭,高丽也未尝没有一战之力,挞懒、史浩他们不是傻子,谁不会主动迎击。”
宗良才吸了口凉气,此时他才算明白,王秀精力都放在本土,解决人们的收复失地信心上,对高丽没有哪怕一点关注,注定成为战场,显然要把高丽当成鱼饵。
想明白了就很简单,无非是利用高丽,让金军抽调主力征讨,侍卫水军和挞懒联合,趁金军势如破竹之际,来个雷霆一击,让这支金军彻底陷入泥潭,迫使合剌、兀术不得不投入力量,形成了死循环,间接支援正面战场。
好毒辣,这是用一国作为棋子,削弱女真人的力量,似乎,女真人还上当了,却不知更深的谋划。
“先生,我这就去。”想明白了,自己也是朝廷大臣,宣抚处置判官,一切要以家国为重,其它,都是扯淡。
“去吧,别忘了规格要高,给崔真开国郡公的待遇,让他高高兴兴回去,不要在开封耽误时间。”
大国邦交啊!为了自己的利益,达到预期的目地,把你捧为圣人也是可能的,宗良心下叹息不已。
北方形势不断紧张,宋军偏师频频出击,一些小规模部队也屡屡越境,展开短促的袭击战。
南京江宁府却一片歌舞升平,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前方不断加剧的形势,并没有影响人们的安闲,那是几千里外的事情,胜负不知的战事,反正有王相公撑着。
大内慈寿殿,朱琏斜躺卧榻,韩氏、赵柔嘉侍立在侧,赵炅坐于塌旁,他已经十一岁了,一年的当政让他显得沉稳许多,举止方正,幼稚逐渐脱去。
“太子,北方可有消息传来?”朱琏瞥了眼赵炅道。
赵炅恭敬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