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禼眼皮子一颤,赵构话里透出很多信息,虽说外面有传言,那都是私下的事情,并不足以让人相信,从赵构嘴里说出来,那可就有别样味道了。
不过,他也并不太上心,事情早就过了近十年,盖棺定论了,是有怎样不是又怎样?没有抓到把柄前一切都不是,他关心的是怎样化解危机,王门的势力随时都可能动手,他没有太多的时间。
“好了,秦桧之也是谨慎之人,我不能出面,只能你去秘密拜访。”赵构说着话,从袖中掏出一张便签。
万俟禼唉声叹气,也只有这条路了,实在是没有任何办法,谁让自己迷了心窍,甘心做露头鸟。
其实,民众也是好劝的,赵官家并没有死,有了监国太子坐镇大内,短暂的闹剧逐渐归于平静。人是要吃饭的,大家最关心的是如何度日,没人愿意空着肚子妄谈国事。
随着民间舆论的好转,对两府的压力减少许多,万俟禼的例子放在那里,哪个不长眼的还敢火中取栗?就算想,那也得消停一阵子。
刑部大狱死囚区
那里简直就是被遗忘的角落,肮脏林立的牢房,霉气冲天的空气,关押的都是大理寺判死的刑囚,被最终转到这里,还有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一旦进入到这个牢区,小命也就注定要断送了。
用厚木围成的牢房中,散发着粪便和杂草霉臭的味道,
老鼠毫不惧人地穿梭各牢房间,寻找残渣剩饭来吃。
辖里盘腿坐床上,实际上是用砖头土泥,垒砌的一个长台子,上面铺了些稻草罢了,死囚就是死囚,按管牢说法,人都要死了还享受什么,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每个月都有人悲惨地死去,被草席子裹起来,像死狗一样地拖走,没有人关注一眼。
当然,你家中有钱打点一下牢子,自己再花点本钱布置一下牢房,每顿饭有酒有肉,也能过了最后几天舒坦日子,最少不会太委屈了自己。
但是,他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不仅是女真人的高等间谍,而且和大宋官家被刺有着极大的关联,所以只能任由牢子摆布,要不是刑部三令五申不得对他用私刑,连周文也时常过来看看,早就被文武大活折磨的差不多了,还能有命坐在牢房里等死?
尽管,整天饥一顿饱一顿,忍受着牢子对他的刁难,仍然保持着敏锐的判断力,平时也不活动,闭目养神。
“嗨,这猪羊还真是沉住气,整天除了吃喝拉撒,就是一动不动,把咱这里当酒肆了。”
一个陪同管牢来的牢子,眼看辖里纹丝不动,不由地讥笑起来,他还真没见过犯人如此淡定。
管牢用丝帕捂着鼻子,仍然止不住恶臭的气味,厌恶地打量眼辖里,冷冷地道:“放他出来。”
“大人,杀了这厮,太便宜了,怎么也得让弟兄们折腾两天。”牢子恶恨恨地道。
“扯,你们几个贼厮鸟,把旁边的猪羊折腾的快死了,上面都过问了。”管牢翻个白眼道。
“大人,说话可要凭良心,兄弟们好歹认识一大箩筐字,手段自然是文火慢炖,绝对死不了人的。”牢子瞪大眼睛喊冤妄。
辖里听了猛然睁开眼睛,瞪着管牢在看,他意识到牢子最重的猪羊,可能是乌思谋陵或是那些使臣。
“大人,这厮睁眼了。”牢子眼力头好,一下看到辖里睁眼,急忙献好地吆喝。
“你鬼叫个鸟啊!”管牢又翻个白眼,目光转向辖里,阴森森地笑道:“有你们折腾的,杀了这厮太便宜,隔壁那几个准备糜了。”
辖里冷笑一声,信息够多了,他不再言语,而是闭上了眼睛。
管牢见这厮还挺顽固,冷笑道“看你到了刑场上,还能不能从容应对。”
“凌迟不入五刑,我又没有犯大罪,不要在此胡言乱语。”辖里闭着眼睛,嘴角挂着笑容道。
“你是虏人死间,也就是一刀之苦,隔壁的猪羊就没那么幸运了。”管牢阴森森地道。
“隔壁是哪位?”辖里似乎随意地问了句,心中还是很忐忑的。
“死到临头,还在想着别人,呵呵,”管牢一脸的讽刺,撇撇嘴道:“行了,跟我来,王相公要见你。”
“王相公,难道是。。。。”辖里脸色一变,非常的难堪,他想到很多可能,唯独没想到王秀会来。
“这猪羊哪来的面子,竟然劳动王相公亲自来,那可是天上的仙真。”牢子一脸的羡慕,王秀对他来说是高高在上,同样又是民间传说中的三清嫡传,太上门人,在道门中颇有地位,民间早就不单纯堪称高官重臣,而是高高在上的仙真,是转世来救苦救难的。
“赶紧走,去把门打开。”管牢没工夫磨叽,他对辖里并不感兴趣。
辖里被带到了前院僻静的班房,刚进了屋就看到王秀,正坐在那笑mī_mī地看着他,稍加错愕,急忙用汉家躬身礼,沉声道:“小人辖里,拜见王相公。”
“虎落平阳,看你辖里真是落难了,坐下说话,呵呵。”王秀挥了挥手让管牢出去,一脸的轻松写意。
辖里直起身子,淡淡地道:“王相公面前,哪有小人做的份,也只有郎君能坐而论道。”
“行,看来那么多年的通事司,真没有白做。”王秀难得赞扬一句,他对辖里倒是有几分好感,也算是当年的旧人,就是敌我双方,那也是公事,私下还是能坐而论道的。
辖里没有作声,心下却警惕不已,他尊敬王秀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