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广野老人缓缓将剑拔出,一股锋利无匹的寒意四散而出,几乎让祁震无法睁开双目。
“当年老夫年轻气盛、意气风发,武功、修为在家中年轻一辈里皆是最强,直到接触铸炼之术,才发现家族之内一山还有一山高。也因为争强好胜,铸炼出这一柄‘初利’。”
张广野老人缓缓抚摸剑身,“初利”从形状、长短、制式上,都与一般长剑无异,可是锋利程度却追求到了极致,明明外观上只是普通长剑,可只要双眼直视此剑一会儿,就会感觉双目刺痛。
看见祁震似乎有点难以承受“初利”散发的剑意,张广野老人脸上也有一丝自豪神色,将“初利”还归入鞘,说道:
“剑身、剑形,老夫的确很快就将此剑锻造完成了,可那时候,老夫铸炼的水平在家中还处于下游,为了此剑成材,那段日子老夫行坐起卧都抱着它,日夜以自身精气神为炉火,不停锻炼此剑。”
“以精气神为炉火?”祁震十分讶异,想必这是张家的又一个特殊功法。
张广野老人看着“初利”,似乎在回忆遥远的往事,说道:“老夫花了十年时间,才将此剑锻炼完成,这十年之中,此剑未曾出鞘,十年之后,出鞘之时,方圆数十丈的金铁之物都为之碎裂,足见其剑意锋利。”
祁震忍不住赞叹道:“张家主想必是为此剑费尽心血了,这柄‘初利’,象征着铸剑者的追求与不懈努力,不出则以、一出惊人,这才是‘初利’的寓意。”
“哈哈!!”张广野老人听见祁震的说法后,又恢复到之前那种狂放姿态,笑道:“看来祁震先生在铸炼一道上,颇有潜力嘛!老夫当年就是为了争一口气,才不肯放弃刚刚铸炼成功的‘初利’,没想到这口气撑了十年,果然不负众望,哈哈哈……”
祁震微笑着点头,虽然听着张广野老人这么豪迈的述说,可是自己十分明白,一个在武功修为上有着极大成就的年轻人,甫一接触铸炼之术,却大受打击,后来因为倔强,与自己第一柄铸炼的兵刃,独自相处十年,其中过程与苦闷,外人难以明了。
不过这一切都像是过眼云烟,张广野老人如今修为日涨,心境早就与当年不同,只见他提起最后一柄长剑。
与之前三柄长剑不同,这一柄长剑,光是剑鞘上就有着华美的雕饰,剑鞘本身像是上乘的木材,周围有着金银镶边,剑颚是一对鸟翼,通体金色;剑柄之后,还有以金丝束成的剑穗。可以说此剑外观极尽华美、豪奢。
“这……”祁震不明白,一柄剑打造得如此华丽,似乎有些舍本逐末。
像刚才那三柄剑,“渌水”、“问桃春”,都是有着几分炼器之道才能铸炼而成的剑,虽然剑身、剑鞘材质都很特殊,可是外观上基本以简朴为主,更勿论“初利”这种,还带着几分初生牛犊不怕虎意味的简陋。
但兵刃就是用来交战的,就算是仙道中人手里的飞剑,也不会有如此之多的装饰,这使得祁震对这柄剑的感觉异常怪异。
“很奇怪,是吗?”张广野老人并没有拔剑,而是反问祁震一句。
祁震不好直接表明自己的想法,毕竟能在这么多张家铸品之中单独挑选出的四柄剑,肯定不是凡品,只好说道:“想必此剑另有乾坤吧……”
“哈哈哈!祁震先生真是客气!”张广野大笑着说道,使得手里的长剑剑穗不停晃动。
张广野老人上下打量此剑,说道:“打造这柄‘九州’的人,当年也跟我有点像,初时接触铸炼之术,也被家族看不起,认为不是铸炼的人才,后来他毅然离家出走,在天南、在浩土中州,足迹遍布各地,寻找上好的金铁材质,访探铸炼技术,最后寻觅到三十六种上等金属,以百炼秘法方才铸炼出此剑。”
“难怪有‘九州’之名。”祁震心中对铸剑之人十分佩服,不会因为自己资质不够,就选择放弃,而是向着更为宽广的地方走去,去找到属于自己的道路、自己的方法,最后在成功之时,才能慰藉自己的辛劳。
“那请问这位铸剑之人如今何在?”这样的人物,祁震真想见上一面。
但不料张广野老人却说道:“此人在炼成此剑后一年,就在家中病逝了,英年早逝啊……若论辈分,还是我外甥呢。”
祁震默然,没想到张家之中,有人为了铸炼之术,竟然耗费了自己的一生,足见他们意志之坚定。
然后张广野老人紧握“九州”,说道:“此剑外表看上去华而不实,但实际上每一寸都有着特殊所在。”
只见张广野老人暗运真气,金灿灿的剑穗原本如同柳枝一样下垂,受到真气激荡,竟然挺直延伸,然后就听见金属扭扯的嘶哑声,金色剑穗顿时伸长,堪比钢索一样,直直射上库房穹顶。
“这——这是?!”祁震看着金丝般的剑穗,瞬间伸长,嘴张大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鎏金索。”张广野老人回答道,随后撤去真气,金丝剑穗慢慢恢复原型。
但是老人的演示并没有停下来,反手一扳,真气沛然而出,剑鞘之上竟然飞出四道金光,疾速如流星,眨眼间来回飞窜,像是苍蝇一样,让人无法把握来去动向。
“燕金飞星。”老人短促说道,接着四道金光自动飞回剑鞘之上,祁震定睛观瞧,这四道金光竟然像水液一样慢慢成型,化作剑鞘上四只飞鸟金饰。
张广野老人动作没有丝毫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