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于宣判了卢平的死刑。
李闲所有的疑虑终于全抛到九霄云外,再看卢平,心下不免有些惭愧。
自己竟然怀疑这样一个刚直不阿的人,且还要等确定他没了生机才能撇开怀疑,人与人之间的信任难道就这样的脆弱吗!
李闲不忍再看卢平,与宁无瑕和云风退到外间,心情十分的低落。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难道这真的便是现实?
“闲郎莫多想了,生死由命,多想无益的。”宁无瑕如此安慰道。
云风亦道:“大人,是否能断定就是无常道法恶下的手,若能,我们兄弟愿替卢大人报仇!”云风发了狠,因为之前码头那件事,云氏兄弟对法恶本就有旧怨,若再加上卢平,云风依然打算走绿林道上的规矩,袭杀法恶。
李闲亦不是迂腐之人,法恶这样的凶徒,若真走律法审判的途径,单是活捉他便不知要损失多少人,何况只凭其过往的恶行,杀了他也绝不冤枉,只是问题是今日的刺杀是法恶做的吗?
李闲望向宁无瑕,“无瑕,你与刺客交过手,是否能确定是法恶?”
宁无瑕道:“刺客修为精绝,亦是精修服气术的高手,无瑕在广州遇到的人中法恶是一个,另外,”她想了想道:“吕膺身边那个昆仑奴是另一个。”
李闲道:“无瑕与我想到一处了,我原本也以为一定是法恶干的,可后来想到那哈库拉也有这实力,极有可能是吕膺暗中策划了此事。”
云风愕然道:“大人不会弄错了吧?吕膺他们筹谋端午祭神的计划,缘何还要节外生枝刺杀陆大人呢?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李闲道:“似乎有些多此一举,但云大哥忘了,大家目下怀疑的主要还是法恶,进而就是他背后的阎森罗、杨重隽,陆大人因为卢大人的事罕有的采取更强硬的反击手段,从这角度,吕膺的目的极可能就是转移我们的注意力,想让我们与杨重隽一伙闹个水火不容,如此一来,在这端午将近的最后这几天,便也就无暇去关注他的行动了!”
云风想想道:“大人说的有道理,难道真的是吕膺指使的?”
李闲目光灼灼道:“是不是他指使的都没关系,只要我们与杨重隽一伙闹个水火不休,吕膺还有王那相、裴先定然乐见其成,便如他们所愿吧,云大哥,你刚回来,却也不能让你休息了,逢源和其他几位哥哥都在各自调查,我与勿部兄要配合卢大人与杨重隽他们闹上一场,但私下里云大哥无比盯紧王讷那边,另外与沈怜姑娘保持联系,沈观音那边也是阴谋的参与者,一旦计划有什么变化,她也会收到通知,我们只要密切控制王讷的动向,做好端午祭神当日的应对工作,就不信王那相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云风道:“属下明白了,大人放心,交给属下便是!”
云风随后离开,李闲则去见了陆元方,把诸般筹谋打算和盘托出,冯君衡、勿部也是在的,守株待兔这计划务必要几个关键人物知晓,真走到那一步,骚乱爆发,须得有他们压场,当然,最关键的是私下里必须调动足够的人手,做好那日的应变准备,而这便只有陆元方、冯君衡和勿部才能办到。
他们在商议这些的时候,广州城里已然是风云汹动,番禺军府的府兵,冯家的部曲,广府各衙门的执役兵丁均在不同的地点出现。
牙行、集市某些大户士绅的家中,诸如此类,但凡与杨重隽主导的人口贩卖扯上丁点关系的人都被毫不留情的缉捕入狱。
若换做其他时候,这样的大规模逮捕羁押似乎会惹来人心浮动,局势不稳,然而今天的情况却有些不同,当府兵执役们押解着这些平日里或欺男霸女或为富不仁或强买强卖的恶徒走在街上时,赢得的却是百姓的叫好声、称赞声,陆青天的欢呼不绝于耳。
同样的,当勿部昕带领数十执役冲进阎森罗的府上,将阎森罗当场缉拿,押出阎府时,老百姓却是连鞭炮都鸣放了起来。
喂不饱的活阎王都抓了,这简直就是改天换日的征兆啊!
民心所向,一展无遗!
当然,民心这东西在正常情况下是无法转换成战斗力的,而陆元方一怒之下所展开的种种动作当杨重隽收到消息时,在市舶司府中大发雷霆,郭霸亦是表情阴森凌厉,薛曜有些手足无措,瞿世让完全没有主见,薛儆则毫不迟疑的叫嚣:“反击,必须反击,陆元方太猖狂了,杨老,不能任由他们欺负到头上还没有反应,不然以后你就没法子在广州立足了!”
薛儆的叫嚣难得的得到了杨重隽和郭霸的认可。
杨冲隽对郭霸道:“郭大人觉得呢?”
郭霸阴森森的道:“正面冲突不是好主意,不过那些老百姓不是高兴吗,就拿他们开刀!”
杨重隽恶狠狠道:“薛典签,剥皮军交给你,尽情的闹上一场去吧!”
薛儆出身书香世家,骨子里却被养成了骄狂凶横的性子,顿时喜出望外,召集剥皮军,数百人哗啦啦的冲上了广州街头。
广州的局势顿时变得混乱不堪。
薛儆带领剥皮军,马蹄践踏,街头燃放爆竹庆祝的男女但凡被他们撞到便是一同鞭挞殴打,一些循规蹈矩的商铺也被剥皮军冲进去威胁收税,稍有不从便是一通打砸抢劫。
多数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