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兰根本没见到梁汾。她去前殿时,梁汾正在殿内侍候,马槐倒是好心帮她传过话,但很快就回来说:“梁高品不得闲,姐姐先回吧。”
其后她又几次想找时机见梁汾,却都没能如愿,唐圆过来安慰她:“官家这几日确实忙,梁高品也不得脱身,要不你先安心歇着。”
御前的人最是现实,林木兰病了一场,差事被人顶了,立刻就感受到了人情冷暖,难得唐圆还肯来安慰她,林木兰自然心存感激,诚心谢过了她。
送走了唐圆,林木兰取了一个小荷包,在里面装了五两银子,看着时辰去前殿院中等着。这个时候官家不在,福宁殿内很是安静,宫人们也比较放松,她过去到廊下站着,还有管洒扫的小宫人与她说话。
林木兰一向为人和善,就算是对最低等的小宫人都柔声细气的,所以也存了下人缘,倒免得她自己直直站在那里显眼。
有那有心的看见她,转头去报给了崔兰,崔兰却只说:“由着她,只要不去不该去的地方,就不用管。”她这话一说,就更没人去问林木兰了。
她站在廊下等了足有小半个时辰,才看见楚东领着两个小内侍进门,林木兰忙上前去打招呼:“楚小哥回来了,可是梁高品差你回来办事?”
楚东和马槐还都没有品级,他们相熟的私下称呼起来,都是姐姐哥哥的,林木兰一向不托大,就称呼他们小哥。
“是啊,林姐姐怎么在这里?不是还在休养么?”楚东看见林木兰,脸上浮起一丝笑,“陈娘子昨日还问起你呢!”
林木兰笑道:“我早已经好了。陈娘子安好?小皇子好么?”
“好好好,都好得很。”楚东看出林木兰有事找自己,一边说一边请林木兰跟他去偏殿茶房坐,又吩咐跟着他的小内侍去取些点心给官家带着。
林木兰看着四下无人了,才低声道:“我瞧梁高品一直忙着,也不敢去搅扰,就想请楚小哥给传句话。”她一面说一面把荷包塞进楚东手里,“我自知原有服侍不周到的地方,只请梁高品大人有大量,不要怪罪。”
楚东接过荷包一捏一颠,脸上笑容不由真诚了些:“姐姐放心,这话我一定带到。”
“那可多谢楚小哥了。你也看见了,我这里病已经好了,那直阁却已经补了人,我这里不知道梁高品是什么章程,心里实在没底,也要劳烦楚小哥替我问问。”
楚东故作诧异:“是么?直阁补了人?我还没听说呢,姐姐等我问问梁高品。”
林木兰又谢了他一回,便起身告辞:“你还忙着,我就不耽搁你了。”
楚东笑着点头:“林姐姐放心,等我的消息。”送走了林木兰,他进内殿取了官家要的东西,带着两个小内侍又去了垂拱殿。
将差事交割清楚,楚东看着梁汾得空出来,就溜到他跟前,先亲手点了杯茶送上,又动手给梁汾捏肩捶背,说得几句闲话,才扯到林木兰头上。
“方才小的回福宁殿,一晃眼看见了林木兰,想着昨日陈娘子还问起,就过去问候了几句。”
梁汾哼一声:“她求到你头上了?”
楚东忙陪着笑脸:“您说哪儿的话?小的哪有那个脸面让她求?不过是她闲聊说起,直阁已补了人,她现下正闲着呢。还说自知先头有服侍不周的地方,并不敢多言探问,只盼着您大人有大量,不怪罪她就好了。”
梁汾听完不出声,只端着茶慢慢儿喝尽,直到起身要走的时候,才道:“也是她命好,要是旁人,到现在才知道错,早就晚了!你跟她说,只要她以后知道进退轻重,我这里就想着她呢。”说完整整衣襟,出门又去御前服侍去了。
林木兰晚上得到楚东的回话,略略松得一口气。她如今虽有陈晓青照应着,可也并不想给她添麻烦,凡事能自己撑起来,就还是靠自己为好。至于梁汾到底想叫她怎么做,到时再看便是。
其实梁汾那里并不是非林木兰不可。这宫里想得到官家宠幸的女人数不胜数,多林木兰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但偏偏她是在官家眼里挂了名号的。
这不,因女谒嘉昔久病不归,到底报到了官家面前,官家听说后,果然就放了嘉昔出去,要另选人充任女谒。也不知是不是因嘉昔也生病的缘故,官家竟想起问林木兰的病情。
“……早已好了的,只是臣有意叫她多歇几日,待散了病气,再回寝阁服侍。”
宋祯听了略一沉吟,吩咐道:“直阁不是补了人么?就不用她再去了,让她先跟着白小福。”
白小福在福宁殿是仅次于崔兰的宫人,平素贴身服侍宋祯,除了晚间值夜,是要一直跟着他的。梁汾听了这个安排,就知道官家那里并没真恼了林木兰,自己留了条路总算没错,当下躬身应了,等官家歇午觉的时候,自己叫人去找了林木兰来。
“你这是大好了?”梁汾等林木兰进来,先上下打量了一番。
嫩绿色织缠枝杜鹃花褙子,茜色素底长裙,头发梳了双鬟髻,略施脂粉、淡扫蛾眉,比之生病之前清减不少,却将窈窕纤长、淡雅清丽之美演绎到了极处,也难怪官家都不曾真恼。
林木兰迎着他的目光行了一礼:“劳梁高品挂记,已是都好了。”
梁汾一笑,让林木兰坐,“好了就好。咱们御前服侍的人,必得慎重再慎重,我让你歇着,也是为了大家伙好。”
“木兰知道,多谢梁高品好意。”林木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