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兰到了杏芜院,绿柳果真站在门口俏脸含霜道:“夫人身子不适正在歇息,大小姐若有吩咐,姑娘就请跟奴婢说吧,奴婢进去通禀……”
芷兰笑的十分可人,看到姚妈妈在那边廊下冷冷瞧着,便扬声道:“不是来找夫人的,早上为了一点小事,院子里的丫头得罪了绿柳姑娘,大小姐心里过意不去,让我持地给你送些点心来,权当是替那丫头说声不是。”
说完,她将拎着的食盒打开来,揭开一层,里面装的是一小碟枣泥山药糕,一小碟菱粉糕,打开第二层,却是蒸新栗粉糕,都还冒着热气,香气四溢。
姚妈妈一看,心道这大小姐惯常会收买人心,不过是一点小事,居然还专门派了人来致歉,旁人不知道还以为她多良善,端看她怎么对付夫人,便知道她最是笑里藏刀、绵里藏针的笑面虎,不由得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便是知道夫人恨透了大小姐,却也不好把笑吟吟的芷兰给赶出去,绿柳原来还以为对方是来找回早上那一场,谁知人家是来赔礼道歉的,当即冷脸不好再端下去,讪讪地道:“姑娘客气了,请进来我屋子里坐坐吧。”
进了屋,芷兰把食盒取出来放在桌子上,又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红包递过去:“这是大小姐让我给你带来的,她说夫人怀了孕,姚妈妈年纪又大了,绿柳姐姐如今是夫人身边最绮重的人,早上的事情不过是一场误会,还请你多担待着。”
绿柳狐疑地接过来一看,却是装着两枚金戒指,一根镶了红宝石的管子,一朵南殊珠花,顿时脸上带了笑容道:“这怎么好意思”她心道难怪陆府上上下下都说大小姐宅心仁厚,明明是自己欺负了她的丫头,若是换了别人还不跳起来,她却反过来给自己赔不是,当真是稀奇。
“大小姐最是心善不过的,既然给你了就断不会收回去,绿柳姐姐放心收着吧。”
绿柳脸上的笑容不由自主变得更灿烂了,赶忙拿了凳子请芷兰坐下,两人之间的气氛也不像一开始那么僵硬别扭。
芷兰打量了一眼这间虽然干净却显得十分狭小的屋子,道:“早就听说绿柳姐姐是个爽利的人,看这小隔间收拾得这么干净整齐,果真是心灵手巧、秀外慧中。”
绿柳听她这么说,脸上还带着笑容,心里却有几分不乐意起来,自己来的最晚,得到的屋子也最差,还要与人同住,实在是与尚书夫人许给她的那些相差甚远,只是当着芷兰的面,这些都不好露出来,只能讪笑道:“你真是拿我开心,不过是丫头,收拾屋子是份内的事情。”
芷兰却笑问:“只是姐姐是什么样的人才,这种屋子你也住不久的,何必费心去收拾呢?”
绿柳一愣,眼神却有些闪烁起来,道:“我是个丫头,不住在这样的屋子还能怎样……”
芷兰微微一笑,道:“姐姐不要瞒着我了,府里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她拖长了声音,“夫人怀了孕,国公府二夫人这时候送姐姐这样的美人儿来,还用多说吗?”然后笑着指了指东边陈氏住的正屋。
绿柳听了就勉强地笑了笑:“国公府二夫人是送我来伺候夫人的,并没有旁的,姐姐不要误会了!”
“这是怎么说的?”芷兰故意露出惊诧的表情道,“听说几天前府里王管事替他儿子来向夫人提亲,说的就是姐姐你啊,王管事的儿子是跟着老爷后头办差的,人长得好又有前程,府里不少丫头求还求不来的好亲事,夫人却坚持不肯,说姐姐你是尚书夫人送来的,她做不了主的。王管事出来后就到处跟人说姐姐将来是要嫁给老爷做姨娘的……这事儿所有人都知道了啊!”
然后奇怪地仿佛喃喃自语,“只是夫人为什么还不让老爷将你收房呢?”绿柳万万想不到芷兰竟然说出这些话来,当初尚书夫人确实暗示过让她到这里来要帮着夫人笼住老爷的心,所以她一直以为陈氏会让陆仕元收了自己,可是等了足足两个月,陈氏也没有任何动静,这不得不让她开始焦灼起来。
芷兰,“哎呀”一声,一副自觉失言的样子:“我说这些做什么?这些事自有夫人做主,姐姐你就等着过好日子吧。”
绿柳脸上的笑容越发勉强,又闲聊了两句,芷兰站起来起身告辞,走到门边时,顿了顿,转身回头看了绿柳一眼,道:“姐姐,虽然咱们相识不久,倒是十分投缘的,不要怪我多嘴,你还是要多多为自己打算才是。”
绿柳满脸复杂地望着她离去,只觉得心底涌上来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芷兰一走,陈氏立刻召绿柳去,盯着她问道:“芷兰对你说了些什么?
绿柳赔笑道:“夫人,大小姐让芷兰过来向奴婢赔不是。”
“没别的事?”陈氏咄咄逼人地追问,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还问奴婢来府里是否习惯,对了,她送来一个食盒,装了不少点心,奴婢一点都没动过,夫人要不要尝一尝?”绿柳轻声问道。
陈氏冷冷道:“吃了她的东西只怕是要积食的,你自己留着吧。”
绿柳看着那冷冷的目光,只觉得心里一跳,低下头道:“不知道夫人可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了,你出去吧”陈氏的脸色又恢复了平静,淡淡说道。
绿柳行了礼后转身离开,陈氏看着她的背影,脸色越发难看起来,问一旁的姚妈妈:“你说宛秋是什么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