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擢手下的都是忠于肃慎城的军士,孟家在肃慎这么多年,威望极重。而负责押送粮草的士兵多半也都是从肃慎出来的,其余的便只有临时征调的民夫。所以,在林绾墨这一方,唯有她与月如钩能够相互依靠罢了。
反观白擢一方,从上到下一个个摩拳擦掌,分明就是有备而来,今日若不将她林绾墨置于死地,怕是他们都无颜面回去复命。
“哈哈哈,你休要诬陷我家参军。军报之上明明写着俨狁有意图罢了,并未传言是真的动了手。三军都可以为孟青姑娘作证,当时传下军令说的是什么。”
“俨狁意图伏击,我等驰援。”白擢话音才落,麾下将士齐齐地回答。
林绾墨的手狠狠握了握马缰绳。孟青先是将事态说得紧急,而后又让这些人放缓行军速度,以自己对月如钩的担心定然会选择先行前往。孟青啊孟青,你对我林绾墨的性情倒是看得很清啊。
“那么,如今白将军想如何?”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林绾墨挺直了腰背坐在马上,气定神闲地看着白擢。
“你如果甘愿伏法,自然最好不过。如果反抗,我有权先斩后奏。”
“好一个先斩后奏。有趣,真是有趣啊。”月如钩来到林绾墨的身后,朗声笑了起来,“白擢,你是不是觉得你的脑袋在脖子呆得实在太稳妥了。”
“娘里娘气的,你以为你是谁?”白擢不屑地白了月如钩一眼。
“你说什么?”月如钩桃花瓣似的眼睛眯了一下,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出的这句话。
林绾墨在马上掩口无声地笑了一声。月如钩这辈子大概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这样形容他了?正所谓擒贼先擒王,若是月如钩能够一举将白擢拿下,那么剩下的这些便也不足为惧了。
转了头,林绾墨本是打算嘱咐月如钩不要伤了人,猛地耳边传来一阵号角声。那声音低沉雄浑,仿佛要撼动大地一般。
“糟了,是俨狁人。”林绾墨心中吃了一惊。在这个当口上来,俨狁显然是想要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然而月如钩已经动手,身形如同鬼魅一般,转眼便落在了白擢的身后。白擢自然是个身经百战的将领,但身手上远不如月如钩这样在江湖上以刺杀为生的人矫健迅捷。
冰冷的匕首刃已经抵在白擢的喉咙之上,再向前微微一用力,白擢当场就会血溅三尺。
“白擢,眼下不是内讧的时候。我犯了军法也好,你血口喷人也罢,暂且放下。否则,俨狁的大军一到,咱们谁都不会落好的。”林绾墨纵马向前走到白擢的身边,目光严肃而认真地看着他。“你想要赔上性命,我可还不想。”
白擢不敢擅动,只是梗着脖子听林绾墨说话,不点头也不摇头。林绾墨见状微微一笑,点头摇头白擢现在都担着天大的责任,横竖都是死,他倒也懒得选择。
“你现在下令大军护着粮草先走。回了肃慎,我自向孟青姑娘交代便是。”说完,林绾墨调转马头,回到粮草车旁边。
低沉的号角声又一次响起来,比之前的时候更加近了。林绾墨望着无边际的大漠,冷声道:“白擢,你若是再不决定,就等着死在这里。”
“好。”白擢终于下定决心,他说出这一个字的同时,月如钩也早已经闪身离开了他的战马,回到自己战马之上,将匕首收回。
白擢调遣安排自有一套,月如钩也不去管他。风自远处一块巨石处裹挟着砂石而来,月如钩的目光鬼使神差地看了过去。
巨石后面闪出一个人来,手中拿着一只号角。他半含了笑意对着月如钩颔首,目光一转落在正在出神的林绾墨的身上,温柔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