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去下关村,用这些银票向村民们购买牲畜,只要不是下仔的,我都要。这大雪封山的,牲畜没有吃的,也会冻死的。”
叶迁犹豫着不肯接,“要不要和王爷说一声?”
“没什么要说的。”钱若水微恼,“你尽快去办便是。”
叶迁领命,披上大氅投身风雪。
蒋氏神情微讶,默默地垂眸退了下去,对这位传说的侧妃不禁好奇起来。钱若水在京城是风云人物,掌着偌大的尚书府,手段自然了得,可到了凉州,听闻一进府便中了毒,之后又被刺杀,似乎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也不知道为何突然入了杜恪辰的眼,跃身厉王**妃。军中对她的风评十分不好,无一不是恃**而骄之类的评语。可今日从她的举止看来,世人对她似乎有所偏颇。
“夫人?”冯琰与杜恪辰巡视各处布防方罢,见蒋氏端着米粥、胡饼一脸苦恼的样子,心中了然:“侧妃看不上?”
蒋氏连忙摇头,“不是不是,侧妃说这些赏给今日当值的将士,她和我们吃一样的便是。”
冯琰欠身,“主帅,您看……”
杜恪辰眼底掠过一抹温暖的笑意,“她……”
“冯夫人。”钱若水的声音轻浅地传来,“你别说那是我赏的,就说侧妃看不上这穷酸的东西,要不然管易又会觉得我可能是在收买人心什么的,又得跟他费一番唇舌。”
门外的三个人听得真真切切,不禁面色都有些凝重。她的不惜自毁声名,倒显得管易咄咄逼人,小人行径。
“王爷您看?”蒋氏打破沉默。
杜恪辰向来知晓她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可亲耳听到她自毁声名,又是另一回事,何况方才他还……
“什么都别说,多煮些米粥分了。”
杜恪辰挥退冯琰夫妇,放轻脚步进了屋,钱若水正趴在桌案上写字,神情专注,眉眼深邃。
“写什么呢?”他的语气轻松。
钱若水头也不抬,一言不发地继续写她的字。
“面疙瘩汤你吃吗?”被无视的杜恪辰再接再厉。
钱若水终于睨了他一眼,回道:“减肥,不吃。”
“不饿吗?”昨夜还没用过晚饭就出发,她在路上啃了几口干粮权当充饥,这会儿应该是饿了才对。
“不饿。”钱若水不知道在纸上写什么,划得乱七八糟。
杜恪辰悻悻地转身要走。
“那个……”
他当即又转过来,眉眼飞扬,“要吃吗?”
钱若水垮了脸,“就知道吃,够吃吗?”
他苦笑,“还不至于不够。”
“王赞我支使不了,你让他回一趟凉州,把这信交给霍青遥。”
“给管易一并带去便是了。”
“不行。”钱若水不相信管易,也不想让他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管易与我素来不睦,他肯定不会把信交给遥遥。”
杜恪辰思虑片刻,接过信,“那好吧。只是你写的是什么,霍姑娘看得明白吗?”
钱若水咬牙切齿,扬了扬手中的纸,“你这是说我写字太丑。”
“不敢不敢。”他忙不迭地摇头,钱忠英亲自教的女儿写字怎么可能会丑。
钱若水这才不与他计较,“你先去吧,回来我还有事问你。”
杜恪辰出去后,没有立刻回来,因他要求今日煮粥,蒋氏便让人去拿米,可拿出来的米却都是发霉了陈米,根本就不能吃。
“回主帅,这批米是入秋后新到的,还没拆开过。”冯琰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有些束手无策。倘若说,这批的米全是发霉的陈米,就意味着土门关将士这一冬天都没有米吃了。这是何等重要的大事。
杜恪辰面色凝重,又拆了几袋大米,仍然是发绿的陈米,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霉味。这批米是新到的,管易不可能不知道,既然他查验签收发往各处,又怎会不知这些米是有问题。
眼下管易和王赞皆回了凉州,新的粮食起码要五天后才能运到。可这五天,总不能万余的将士吃不到半粒米。
杜恪辰略微思量,对冯琰说:“本王没有记错的话,离土门关最近的府衙,应是潼关?”
“没错,正是新桐府,打马半日可达。”
“那府丞何方人士?”
“府丞姓刘名冲,长安人士。”
杜恪辰冷声道:“备马,冯琰,你带一队人马随本王去新桐府。”
新桐府在土关门的西侧,面朝黄土,并不是十分富庶的村镇。刘冲十年寒窗,好不容易考了个进士出身,却被发派到边远的新桐,心中凄苦自不必多言,终日无所事事,坐堂打瞌睡便是一日。还好此地民风淳朴,从未出过大事,连偷邻居的家畜这种小事都很少发生。总之而言,这个府丞等于是白拿俸禄,好不逍遥。
可这一日,远远地便听到马蹄雷动,积雪覆盖的路面一片杂沓。
师爷从未见过这么多的兵马,赶紧来报,“府丞,好像有人来了。”
刘冲正四脚朝天地呼呼大睡,身前搁了一个暖炉,火烧得正旺,把他热得一脸红潮,“可能是路过的。”
“看他们的服饰好像是镇西军。”师爷见多识广,知晓镇西军已有多年未更新甲胄,仍是当初得胜归来时的黑甲灰衣。
刘冲滚落下地,“你说镇西军?”
还没等刘冲反应过来,杜恪辰已经和冯琰进了新桐府衙门,头戴金冠,面容俊朗,行走间大氅飘展,气势逼人。
“你便是府丞刘冲?”杜恪辰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