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若水的身子一日日好起来,因这次月子做得好,又有施姜葳和陈豫照轮流开了养生的药膳,直把她养得脸色红润,心宽体也胖,直至出了月子,她比以往胖了整整一圈,望着铜镜中大了一轮的脸,她直嚷嚷着不能再吃了。还好眼下正是隆冬季节,披上大氅,裹了冬衣,也不大看出来,就是看着脸盘大了点,但依旧是风华绝世。
“这腰简直就不是我的。”钱若水揽镜自照,十分嫌弃地摇头。
杜恪辰连看都没看,便道:“不会啊,胖点好。”
“你的意思是我以前不好吗?”钱若水猛地回头,怒目而视。
杜恪辰拿着拨浪鼓哄如意,连头都没抬,“都好都好。”
钱若水走到他跟前,原地晃了两圈,可他的注视力依旧在如意身上,连睫毛都没动一下。
她看了下如意,已然沉沉睡去,长睫遮目,两颊红艳,“她都睡了,你还抱着?”
“万一她醒了,找不到我,又该哭了。”杜恪辰宝贝得不行,连睡觉都是放在身旁,只要她一动,他立刻就会惊醒,第一时间抱她起来。
钱若水醒来之后,杜恪辰便抱了如意在偏殿居住,平时很少吵着她,她虽知道杜恪辰宝贝女儿,可是女儿已经占据了他的全部注意力,这就让她心中有些不快。但到底是自己的女儿,他疼如意也是应该的,也就随他去了。
可这会儿她在眼前说话,他却没有抬头看她,这就让钱若水有些吃味了。
“你就这么惯着她,难道这以后你要天天和如意一起睡吗?”
“不可以吗?”杜恪辰反问,终于抬了头,但也只是须臾间,便又垂下头,抱着如意在殿内走来走去,“如意还小,你又不能带她……”
“我带平安的时候,一开始都是让他自己睡,有些习惯从小养成便是了。”
“平安是男孩儿,理当早些独立,可如意不同。”杜恪辰据理力争,“女孩当娇养,在家时父母都不疼爱她,会养成她偏执的性子。”
“我在家时,母亲早亡,父亲忙着公务,就算是休沐日也有同僚来他找商议事情,八岁我就掌了家,如今养成了我偏执的性子。”钱若水拔下头上的发簪,坐在梳妆台前,褪了妆容,黑发披在肩上,“这一日总睡还是犯困,你抱如意出去吧,我想早点歇着。”
杜恪辰一脸歉然,却什么也没说,抱了如意出去,掩上殿门,长长吁了一口气。
偏殿,地龙烧得正旺,庞统和王赞已经在那里等他。
他把如意交给乳娘,坐在案前,翻开当日的奏报,脸上多余的表情尽数敛去,“老管那边已经处理妥当了?”
庞统答道:“性命无忧,只是被革了职,中书令一职空缺,由顾征暂代。”
“顾征是吏部尚书,让他去了中书,明升暗降,她看来已经坐不住了,世家都不合作,她就算想临朝称制也不敢提半个字,平安还小,她还能用插手,可世族不买账,她根本就握不住实权。世家能让她放一个陈少严进去,却不见得会让她安插自己的人。况且,她做事向来一意孤行……”到底是自己的生母,杜恪辰原想说的是愚不可及,可说自己的母亲蠢,也间接是在说自己,想想还是作罢。
“打听到吏部尚书的继任者没有?”杜恪辰没有再翻奏报,搁了笔,抬首问庞统。
庞统想了一下才道:“听说她想让楼解言就任,可政事堂那边无法达成共识,既然是管中书不在了,简侍中与柳生言各成一派,互相掣肘。简侍中也不是好相与的人,年少成名,在门下省主政多年,而柳生言年事已高,朝臣不买太皇太后的账,自然也要与柳生言疏远。是以,简侍中这边还是占有优势。不过,管中书被革职,先前看虽然是针对娘娘,但这一箭双雕之计委实高明,管中书拿出先帝赐与鲁国公府的免死金牌渡过了这一劫,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管中书被革了职,同样达到太皇太后的预期。”
杜恪辰早已料到会有这一日,虽说管易巧舌如簧让柳太后相信了他,可他毕竟与杜恪辰的感情深厚,她不可能一直让他身居要职,必是要将他调离中书,而管易的口碑声望都让她很难下手,唯有霍青遥这一处的弱点可利用。倒是简飒颇让他意外,身处高位,又能历三朝不败,不得不让他重新审视。
对了,还有一个楼解言。
“楼解言少时出使西域诸国,颇有些手腕和能力,同时是历三朝,品级只升不降。先时他在承办立后大典时,我就疑心他居心叵测,与外人勾结,如今想来只是没有证据罢了。”尚衣局的大火烧了皇后的翟衣,这翟衣的料子是江南上贡的,不似寻常的料子,在大火没烧起来前,这料子是不会轻易起火的,可偏生尚衣局完好无损,翟衣却烧了个精光。后来他也无意再查此事,只是楼解言露出的马脚太多,此番又要上位,杜恪辰才把旧事重又拿出来琢磨一番。
“给子初去信,让他务必坚持到底。还有,把这些年手里掌握的世家把柄都给子初送过去,不要一次给太多,挑起相应的家第便是了。”
庞统应下,便退了出去。
“鲜卑慕容有何动向?”
王赞久居洛阳,对朝中大事不熟,杜恪辰便把边关动向交给王赞,其实这才是庞统的正职,不过暂由王赞分担,以免庞统劳累过度,小九又上他这抗议,搅得不得安生。
王赞道:“凉州的死士已经查明身份,都是近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