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恪辰宿夜未眠,坐在没有火盆的书房内,身上盖着一件大氅,目光迷茫,陷入回忆之中。(谝淮问だ,也忘了他曾经最爱姑娘的样子。可有些事情却不会忘记,就像是生命中的一部分,不可分割?
突然有一天,这一部分突然背叛了他,离开他的生命,甚至留给他永不磨灭的伤口。
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他曾经性命相托的人会是最可怕的对手。
天已渐渐泛白,下了**的雪没有止歇的意思。
叶迁顶着这漫天飘洒的雪白走进横刀阁,几日未见,他清瘦了不少,深邃的眉眼多了几分凌厉,下颌骨的线条紧崩,眸光微寒。
“参见王爷。”
杜恪辰身形未动,眼角轻轻扫过他落满雪花的肩头,眉心微蹙,“你这是从军营来?”
叶迁说:“正是。”
“雪下得可大?”杜恪辰不着边际地问道。
叶迁望了一眼窗外,“鹅毛大雪。”
杜恪辰哑然一笑,“看来你瘦了不少,肩膀都落不住雪片了。”
叶迁大骇,垂眸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本王没叫你回来,你倒是自己跑回来了。”
“末将见昨夜庞统没有回营,想着必是王府发生了事情,身为王府的侍卫统领,末将有责任回府一探究竟。”
昨日王赞已经封锁了消息,庞统没有回营也是事先安排好的,已经交代下去,庞统感染了风寒,很明显叶迁并不知晓此事,却又草率地回府,已经说明他提前知道府中发生的事情,特地赶回来。而看他的样子,并非刚刚从军营而来,从肩头的落雪来看,他昨夜应该在离王府最近的驿站歇脚。
以他对钱若水的维护之意,应该是特地回来搭救。
杜恪辰也不瞒他,“裴侧妃中毒身亡,她死在东院,钱氏有不可推卸的罪责,现被羁押在地牢,等候发落。”
叶迁听后,冷然道:“可否容末将查验尸首?”
“王赞昨日已经查过,确实是中毒而亡。”
“可知是什么毒?”
“这就不是王赞擅长的。”
“末将冒昧,还想一验尸首。”
杜恪辰沉默,动了动身子,挺直脊背,“本王记得,勘验尸首,也并非你的专长。”
叶迁解释道:“末将略知一二。”
“既然你坚持,就去看看吧。记住,死者为大。”杜恪辰阴冷地勾唇,唤来王赞,“你和叶迁一起去。”
王赞领命,叶迁有些防备地看着他,最后还是没有拒绝。
半个时辰后,管易进来了,他昨夜为裴语馨守灵,一身素白丧服,脸色苍白。
他一进来便问:“叶迁怎么会知道的?”
“有人走漏了消息。”杜恪辰语气如常,“他在府中多年,培植一两个亲信也是无可厚非的。”
管易却不这么认为,“你不觉得他来得太晚吗?依他对钱若水的关心,他应该昨夜不到的,而不是现在。”
“可能他现在才得到消息。”杜恪辰主动替他开脱,“也有可能是霍青遥告诉他的。”
“不可能,我派人看着她了,她没有离开春风阁,店里的伙计也没人离开。”
“你倒是安排周详。”
说话间,叶迁已经折回来,“王爷,末将查验过尸体,裴侧妃确系中毒而亡,但她中的是蛊毒,在她体内已有三日,操纵蛊毒之人可控制她的死亡时间。”
杜恪辰的心往下沉,沉至无底深渊,“竟然还有这样的蛊。”
“末将怀疑是医女楚瑜所为,她精通此类蛊毒,太妃的毒不正是她的杰作。且她对钱侧妃心怀怨恨,想要杀人嫁祸,简直是轻而易举。想必这几日,裴侧妃与王爷的关系甚是密切,才会让楚瑜有了这等歹毒的心思。”
杜恪辰打断他,“你先别太早下定论,是不是楚瑜还未可知,你怎么能轻易定她的罪呢?”
“王爷也是在未查明的情况下,把钱侧妃打入地牢。”
管易轻斥,“叶迁,王爷是君上,你怎可出言不逊。”
叶迁跪地,“王爷恕罪,末将向来不会迂回。”
杜恪辰轻笑,“起来吧。本王知道你一向耿直,自从跟了钱侧妃之后,对她言听计从,甚是维护。本王甚是安慰,也省了不少心。只是这杀人偿命,不能单凭你一面之辞,就认定是楚瑜杀了裴侧妃。老管,你说是吗?”
管易瞳仁收缩,拧起叶迁的衣襟,咬牙切齿道:“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否则你也会成为钱若水的陪葬。”
叶迁平静地看着他,“只需要把楚瑜找来,当面一问便知。”
杜恪辰朝王赞微抬下颌,“你去西院,把楚瑜带来。”
王赞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
“还不快去。”杜恪辰低斥。
王赞这才不太情愿地去了西院。西院是什么情况,他已猜了个大概,但绝对没有想到,会变成一个自杀现场。
楚瑜自刎了,用一把匕首划破自己的咽喉,香消玉殒。而那一刀的位置,正好掩盖住脖颈上的瘀青。最关键的在于那把匕首,王赞再熟悉不过了,那是钱若水随身携带的那把。不,应该说,钱若水有一整箱同款式的匕首。
这想要说明什么?说明楚瑜可自由进出东院,拿走属于钱若水的东西。所以,她在东院杀人于无形也不是不可能的。
当然,王赞绝不会认为钱若水杀了楚瑜。因为昨夜她还在地牢,处于严密的看守中。
在楚瑜的琴案上,还留有一封遗书,交代自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