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丰耐心的查看着水潭附近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石,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现场有太多的人来过,很多痕迹都已经被破坏,被湮灭,甚至根本就没办法分辨是谁留下来的。
聂丰直起腰,凝视着水潭,陷入苦苦思索之中。
王队长离他十余步远,没有打扰他的思路。虽然他也觉得要在这里发现线索太难。
聂丰忽然问道:“你们有没有这座山的地图?”
王队长说道:“有一张多年前出来的遥感测绘地图。由于山林地势复杂,所以精确度并不高。”
“总比没有要好。在你身边?”
“在。”王队长拿出地图,递给聂丰。
聂丰摊开地图,看了看,问道:“要是沿着这条山涧,往上走,翻过这道山梁,能去哪里?”
王队长凑过来,说道:“这道山梁是罗盘岭的外围,翻过去以后,要么就往里走,一直走到大山深处,要么沿着山梁走,但一直都是在外围,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下山,下山的地方不是砺子村,但隔得并不远。”
他将几个方位指点给聂丰看。
“那现在这个方向搜索情况怎么样?”
“有两支搜山分队是往这个方向的,不过搜索的重点也是放在往大山深处,因为一撮毛最有可能往大山里面走,这样他不容易被人发现。怎么?你认为他是从这个方向跑的?”
“有九成的可能是。”
“你有没有把握?要是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把其他方向的人手都调过来,集中往这个方向搜索了。一下子就等于增加好几倍的效率啊。”
“他是从涧水里往上走的。在水里面走,流水便可以帮他掩盖很多行踪,也可以逃脱警犬的追踪。你看水里面的一些鹅卵石,这些石头长期在水里浸泡,表面上多少都有些青苔或水草,但现在鹅卵石上明显有些凌乱的痕迹。虽然他很小心,尽量不破坏石头上的青苔,但只要走过去,就没有不留痕迹的道理。”
“可是我看这条山涧有些地方水很急的,途中还有几处小瀑布,很难通行。如果他在中途上岸,就应该在岸边留下一些路过的痕迹。但是据搜山分队反映,完全没有发现。”
“经常在山里走的人,有很多工具,无论是攀登高处,还是在水里行走,都有方法通过,只要他愿意,完全可以全程溯山涧而上,根本就不需要上岸。哪怕是小瀑布都不能妨碍通行。不信,我们还可以往上走,他在这个地方会小心掩饰,但走远了,就自然会放松警惕,相信我们在那里一定能够发现更多迹象。”
王队长思索了一会,说道:“保险起见,还是去看看比较令人放心。”
两人沿着山涧,开始向山上攀登,走了大约百余米,越过两道小瀑布,聂丰停了下来,开始在涧水中搜索。不一会,他指着一块石头说道:“你看。这块石头,由于长期在水中,上面有些褐色苔藓,但底部由于埋在沙里,就不会有。但现在它翻转了一个角度,长着苔藓的一面部分陷入沙中,而原来的底部却翻转过来了。很显然,是有人踩在上面,由外力使它翻转的。”
“流水的冲刷作用也会造成这种效果吧?”
“首先,苔藓的形成,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一块很容易被流水冲刷翻转的石头,很难附着有苔藓。所以说明它之前的状态是很稳定的。其次,这个地段水流舒缓,流水冲刷作用不强。第三,最近这里应该没有下过暴雨,水流量不会突然增大,不足以改变这块石头的状态。而这块石头显然是最近才翻转过来的。不光是这块石头,其他地方还可以发现很多类似的痕迹。”
“好吧,你是专业的。但我还得给局长汇报一声,怎么决定不是我能做主的。”
聂丰双手抱臂,冷冷的说道:“怎么做是你的事,我只是提出我的建议。”
王队长躲到一旁打电话去了。聂丰抱着双臂,站在涧水中,望着潺潺流水,沉默不语。
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平静,激动过了,悲伤过了,剩下来的便只有平静。生活就像这流水一般,永无止息,自己站在这里,流水可不管你心情怎么样,依旧唱着歌儿,向山下奔流。
再大的喧嚣,在生活的冲刷下,终究会归于平静,也许,这件血案,在短时间内,会成为人们的焦点,人们会议论它,关注它,但是,要么,出现一个更大的事件掩盖它,转移人们的注意力,要么,时间会将一切磨平,岁月了无痕,人们将很快忘却。这个时间也许一个月,也许只需几天。
然而,刻在自己心里的疼痛,又该用多久的岁月来抚平?
王队长打完电话,走过来说道:“局长已经同意你的判断,将调集大部分力量集中往这个方向来搜索。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聂丰道:“信不信,都是你们的问题。”
王队长苦笑道:“聂丰,一直以来,我可是坚决相信你的,甚至拿自己的前程在局长面前打了包票,你要是坑我……呸,就算是坑我也认了,但凶犯是不能让他跑掉的,相信你比我更希望抓到他吧?”
聂丰盯着他,半晌才道:“有这个时间说废话,不如现在就赶快去找。”
说罢,蹚水上岸,头也不回的向山上走去。
王队长被噎了一下,怔了怔,连忙向聂丰追去。
他和聂丰并肩向上攀爬,一边说道:“大部队调过来得有时间,要不要等人齐了再去找?”
“你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