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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筝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她回到了自己幼时在父母膝下承欢的时光,梦见了大学时的邹晋,梦见了宋茵,梦见了老大,梦见了毛豆……梦见了很多很多出现在她生命里的人,但是那么多张脸里,唯独没有沈遇的。
她有些慌张,她在梦里奔跑,感觉有一双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那双手有点凉,但是却是格外的舒服,可是等她去辨认这双手是谁的,那种感觉却又突然消失了。
以筝是在手术后第二天中午醒过来的,然而她拒绝所有人的靠近,周围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一有人靠近就仓皇尖叫,她曾经面对的处境太可怕,像是一场梦魇一样死活走不出来,只知道低声喊着沈遇的名字,然而当沈遇靠近她,她又会像疯了一样随手抓东西打他,医生完全没有办法,只能给她注射镇定剂。
“她潜意识里还在抗拒接受,慢慢来吧。”她的主治医师如是说。
沈遇站在一边点点头,轻声道谢,然后坐在床边安静的看她的脸,她的脸色已经好了一些,手腕处有很明显的绳子捆绑的痕迹,应该是她自己强行挣扎的时候导致的淤血,透明输液管里的药液透过她手腕上的血管一滴一滴的流进身体里。
他轻轻的触摸了一下,很清楚的感觉到她的身体一颤,下意识将自己缩成了一团。
他的手还保持着前伸的姿势,脸色依旧发白,林谦推门进来的时候,他还怔怔的看着她的脸,林谦叹了口气,走过去将手里的纸袋递了过去:“你的药,比原来的剂量大了一点,因为担心控制不住。”
沈遇点了点头,接了过去,林谦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犹豫的从口袋里拿了一支东西递了过去,解释说:“在巷子里找到的,是他特意留下来的。”
那是一支和之前几乎一模一样的录音笔,沈遇的眼神忽闪了一下,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以筝,动作极缓的按下了播放键。
只有一句话,但是听完这一句话之后,沈遇几乎全身都在发颤,他将录音笔紧紧握在手心里,很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然后当他终于控制不住,手中的录音笔被过大的力度握的喀吱作响,“啪”的一声被重重的摔在地上,一瞬间四分五裂。
他猛地睁大了眼睛,往后退了两步,呼吸有些急促,那个略带促狭的声音一直不停的在耳边回响。
你守得了这一个,却未必能守住另外一个,总是要失去的,这是游戏规则。
这是游戏规则,游戏规则,游戏规则,他喃喃的重复。
林谦想上前一步拉他,却很意外的看见以筝微微睁着眼睛看着沈遇,眼睛里隐有泪光。
她精神不好,忍了好久才没有哭,连说话都是慢慢的:“我一直都知道你很为难,我在你身边,你连案子都不敢放开手去办。”
她顿了顿,轻轻咳嗽几声,眼泪还是顺着双颊流了下来,哽咽的说:“沈遇,你过来抱抱我,我们以后分开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