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看到了贺兰雪,贺兰雪刚刚走进大厅。
她的视线微微一转,又看到了裴若尘。
再转,还有炎寒与贺兰悠。
再转,再转,有方才她经过的甬-道,里面还残留着两具被万针穿心的尸身——伊人之前之所以会变色,便是看到了天花板上无数个摇摇欲坠的冰针。
也就是说,这是实况转播。
…鲫…
……
……
伊人在经历最初的震惊后,渐渐又明晰起来:息夫人惊才绝艳,将整个墓地纳入自己的监视范围内不足为奇,按理说,还应该能听到声音才对。
她这样想着,手已经伸了过去,随便停留在一张画面上,小小的指腹,刚好按到了贺兰悠的脸上。
那张画面顿时放大,占据了一整面墙,而贺兰悠的声音,也陡然回荡在这斗室之内,响亮、刺耳,吓了伊人一跳。
果然是,可是实时转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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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间石室。
贺兰悠不知怎么与炎寒困到了一处,不足十平米的内室里,炎寒冷淡地站在角落,用手指不停地叩打着墙壁,贺兰悠倚着墙壁,双手抱肩,冷得瑟瑟发抖,她一边望着炎寒,一边颤颤地问:“能找到出口吗?”
炎寒颓然地放下手臂,摇头道:“四面都没有漏洞,看来唯一的出路,就是上面了。”
方才冰针落下的一瞬,炎寒的侍卫扑上来替他挡了最致命的袭击,他刚刚缓过神,便发现伊人不见了,而甬-道尽头,一枚巨石正轰轰滚来。
他们顾不上其它,只能照原路折返,后面的事情几乎混乱一片,巨石一路追来,其间又折损了两名侍卫,然后,贺兰悠突然跌倒,裴若尘停下来去扶她,炎寒后至,巨石压来,他们往旁边侧过,墙壁崩塌,再然后……
再然后,醒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境况了。
他们被困在一间小小的、冰冷的石屋里,屋里寒气彻骨,炎寒体质极好,尚能抵御一段时间,贺兰悠则冻得双唇发白,抖抖索索了。
裴若尘与剩余的两名侍卫不知所踪。
“好冷啊。”贺兰悠更紧地抱着自己,垂下头,低低呢喃着。
这句话虽只是自我感叹,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分明是说给炎寒听的。
炎寒大步走到她旁边,二话不说,褪下自己的外袍,递给蹲坐在地上的贺兰悠,冷淡道:“拿去披着。”
他的神色极其坦然,但也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觉悟。
贺兰悠怯怯地抬起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大概是真的很冷,贺兰悠的脸色很白,本来极艳的容色,也变得凄楚动人了。
如一片白凄凄的月光。
炎寒看着,眼神稍微便柔了一些,递衣服的动作,也没有方才那么僵硬了。
贺兰悠嘴唇一抿,弱弱地浮出一轮笑来。
只可惜,她不知道,此时炎寒眼中的柔,却不是为了她此刻月光般的姿态。
炎寒只是想起,初见伊人时,她也是那么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柔弱的、清明的眼神,笔直地穿过熙熙攘攘的尘世,手一般,捏着他的心。
从此以后,再也没办法挣开。
……
……
……
贺兰悠伸出手去,纤长的手指穿过衣服的绒毛,触到了他的手指。
炎寒皱了皱眉,想不着痕迹地退开,却不料贺兰悠反而紧握住他的手,依然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口中低低地呢喃,“我真的很冷。”
“如果很冷,就把衣服穿上。”炎寒忍了忍,没有发作,只是抽出手,退后一步,望着贺兰悠,冷冷地说
贺兰悠愣了愣,然后接过衣服,委屈地穿上。
厚厚的裘衣,因为染上了炎寒的体温,很是温暖。
而褪掉外套的炎寒,一身金黑色的丝锦劲装,将他的身量衬托得更加修长挺拔,孔武有力。
炎寒大概比裴若尘高一些,那种属于漠北的硬朗,也与三月烟雨里的裴若尘很不相同。
贺兰悠只看了一眼,便很快地垂下头,许久,她才闷声说道:“你知道若尘为什么要说那一番话?”
炎寒没听明白,却也没细问。
贺兰悠于是抬起头,望着炎寒,继续道:“说什么一生一世对我好的话,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对我说吗?”
炎寒有点厌烦,本不想回答,可是瞥见贺兰悠眼角渗出的泪,又有点不忍。
他不会怜香惜玉,可终究是怕女人哭的。
“小裴公子是一个重信义的人,他这样说,自然是
在乎你。”炎寒耐着头皮说道。
“不是,他不是说给我听的,他是说给伊人听的!”贺兰悠突然歇斯底里起来,她站起身,站在炎寒面前,大声道:“他只是想告诉伊人,让伊人不要挂念他,他真是处处为那女人着想!”
炎寒冷冷地看着她,不为所动道,“即便如此,那又如何?”
贺兰悠抬起下巴,凝视着炎寒的眼睛,近乎挑衅地说:“你不是喜欢伊人吗?难道就不想知道我相公和伊人之间的渊源?你可知道,伊人当初可当着全京城人的面,求着我相公,让他娶她呢。”
炎寒神色无异,仍然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不过,显然比方才的敷衍,多了一点兴致,“是吗,伊人求了他吗?”
他实在想不出来,伊人求着一个男人娶她的模样。
看似亲切无害的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