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了多久?半小时还是一小时?睁开眼睛看到屋里灯光亮得刺眼,面前茶几上撂着四个菜和一碗米饭,两双筷子。
静宜坐在我身旁,手放在我肩上,笑吟吟地看着我,等我完全醒过来,她让我去洗手吃饭。
脱下外衣到卫生间清洁了一下,我脑子里疑云密布,假使我失去了两年的记忆,那么这两年来我身上发生了什么?刚看到静宜,我心里十分激动,直觉告诉我,如果静宜没有死,那么关于我杀害静宜一事,就是一个阴谋,同时高鬼的家人就也不是我杀的。
而从静宜的那个吻来看,事情比我杀害了她恐怕还要严重,那是一个情人间的吻。
今天经历的一切都令我无法接受,对于我来讲,我一睁眼,就失去了两年的时间,失去了家,失去了朋友,这些都还不算完,那个吻,让我失去了对自己的尊重。
这令我无法接受。可是今天发生的一切,哪一件是我可以接受的?我又打开龙头,用冷水洗了把脸,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试图从自己的脸上找出两年的岁月痕迹。(
和记忆中自己的脸,没有明显不同。我原本也不爱照镜子,所以就有些许变化,我区分不出也是正常。
卫生间很整洁,镜子旁的铁架上,两条毛巾,一条灰色一条粉色,两套牙具,然后是整排的护肤品,我和一些女孩同居的经历,使我对这一景象并不陌生。
洗脸池左侧的马桶洁静得眩目,带简易置物架的卫生纸盒上方是两本杂志,一本2011年12月的国家地理杂志,一本11月的elle。再左边浴帘拉开在一旁,淋浴花洒下方,摆着大瓶的洗发膏、护发素、沐浴液。
突然我心里一动,不对劲!这里少了至少一样东西!
在心里迅速盘算了一下,我决定,不问问题,先吃饭。
风卷残云一般吃了三碗米饭,之间静宜只吃了一点菜,一直温柔地注视着我,我知道她很多年晚饭都不吃主食,所以不以为意。
吃饭时,我把心一横,作了一个决定:反正没有头绪,我就当是在做一个奇怪的恶梦,不去想,只观察。
尽管如此,当静宜收拾完餐具后对我说:“一定累了吧?别在沙发上赖着了,洗个澡来卧室睡觉吧!”的时候,我仍然感到无比纠结。
以前我和高鬼也经常在李斯家留宿,作为女主人的静宜,对我们很宽容,就算闹到天亮都可以,只要她次日没事,甚至会一直陪着我们玩。只有一点:那就是必须注意个人卫生,睡着必须洗澡。我很懒,好几次她就差扒光我逼我进浴室,所以我就乖乖去了卫生间。
“把衣服脱在门口,我给你洗了,明天就干了。”
我略一迟疑,顺从地进浴室脱衣服洗澡,如同以前一般,挤好牙膏的牙具放在香皂架上,我注意到牙刷是崭新的。
水哗哗落在身上,我同时把我所有的疑虑以及已知的线索再次排列,我想,事已至此,怕也没用。
洗完澡,我裹着浴巾,直接走进卧室,静宜刚刚在阳台上晾好我的衣服,她让我先上床,自己拎着一件浅灰色的吊带睡衣进了浴室。
当水声在浴室响起,我打开了她床头的衣橱,看到里面清一色是她的衣服,再结合浴室里没有剃须刀(我胡子长得很快),牙具是全新的,这些都使我确定了一点:我至少不住在这里。
当年我们私下里评价静宜说过,她拥有一种“温和的力量”,这力量来源于她极高的智商,超强的人格魅力,以及对一切事物掌控的自信与能力。
这也就是说,如果她想隐瞒,单凭外表,很难知道她的真实情感以及内心的秘密。
如果,我不是她的情人,我在这的感觉,是她故意让我感受到的,那么,她必然知道我失去了记忆!
想到这,我不由得毛骨悚然。
她一定知晓一切!甚至操纵着一切!
目前为止,有了两条线索,一是貌似偶遇的妍素,那很可能不是偶遇,而是传达给我某些信息。
另一条就是静宜,她住在妍素家楼下,绝非偶然,对于我的发现,她也应该毫无准备,以她的智商,倘若有准备,绝不会被我找出这些疑点。
让我认为是她的情人,可能就是她看到我的那一秒钟内想出的办法,只有这样,她没死这件事,对我而言才顺理成章。
而此刻,也许她正在想着后面的办法,逃走,或是今晚趁我熟睡后害我?为了查出真相,我是该直言相问,还是陪她演下去?
时间紧迫,浴室里水声停了。我还没拿定主意,不由得心脏一阵乱跳。
正抑制着自己平静,心跳得更厉害了。
静宜裸身穿着那件睡裙走了出来!
灯光下她的身体似隐似现,身材娇小美好,皮肤光洁,乌黑发亮的头发盘在了脑后,肩背上几滴水珠发出点点晶莹的光,返身关上了浴室灯与廊灯,经直朝我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