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颂祺的脚步一滞,心底猛翻白眼。
丫丫个呸!
她二十多年来堆砌的运气这一两天好像突然被狗啃了。
门就在身后,方颂祺正踯躅着要和余姐说明情况,余姐却已当先笑着道:“沈大少可别这么说,我都亲自出马为您挑了人来,合不合口味,总得瞅瞅再下定论,否则话虽无意,可以您的身份,一旦传出去,我们‘风情’往后甭指望继续做生意了。”
余姐文绉绉起来,一套一套的,话里话外其实无一不是奉承,却并不过分阿谀,甚至有意无意地学电视剧里妓院老鸨的口吻,让人听着怪顺耳的。
边说着,她还不忘拉方颂祺一把,将方颂祺彻底暴露于沈文刚面前。
事已至此,方颂祺若直接甩手走人,只怕会给“风情”惹麻烦。她的脑筋立马飞速地运转,不动声色地扫一圈包厢内的情况。
二楼的装修自然精致,空间也大,外间套着里间,盛了不少雄性,身旁也都至少配备一位公主,各有各的娱乐,仿佛并未因为沈文刚的挑剔受到干扰。
方颂祺不由生出一丝狐疑:难道今天这里最大的主儿并非沈文刚?
思及此,她眯了眯眸子,欲图再往里仔细地探两眼,余姐却是又拉起她的手,像推销产品一般,对沈文刚介绍道:“名校在读,要样貌有样貌,要才情有才情,保准不像某些小场子的丫头骗子,一张嘴就土得掉渣。”
“嗯哼----”,沈文刚干咳一声,挺直脊背,没回答余姐,而是看向方颂祺:“叫什么名儿?”
方颂祺的视线应声落回沈文刚粗制滥造的脸面,心下讥嘲地冷笑。
昨天在酒店的房里还猴急地想上她,今天她以小姐的身份站在他面前,他反而瞎了眼(方颂祺才不会承认,她妆容的巨大变化或许是导致沈文刚瞎眼的主要原因)。
方颂祺不吭声,蓦地低垂眉眼,双手置于身前,指头绞着衣角,摆出一副局促忸怩的羞涩模样----进门前余姐给她的角色定位,可不正是清纯柔弱的女大学生嘛。
真别说,眼下她如此惺惺作态矫情斑斑地一装(逼),当即好几道目光如同雷达检测仪似的,迅速而准确地咻咻朝她黏过来。
哪里不懂她玩的花样,余姐不易察觉地露抹笑意。见沈文刚盯着方颂祺,两眼既发光又发直,她心下是鄙夷的,面上是乐呵的,替方颂祺回答:“叫小方。”
“小芳?”立即有个一瞧就是小喽喽的角色吹了个响哨,哼出首应景的曲子来:“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又善良,一双美丽滴大眼睛,辫子细又长。”
哼得难听便也罢了,偏偏他哼到最后,还走到方颂祺身边,撩了撩她的马尾辫,甚至凑近她,色眯眯地嗅了嗅,嗅完之后,脸上的表情既享受又留恋。
简直一个二百五。
方颂祺倒不为自己被意淫而恶心,毕竟类似揩油的事之于坐台小姐来讲是家常便饭。她反倒为对方亟待充值的智商深感忧虑----不管是酒喝多了脑袋一时遭大肠杆菌严重堵塞,还是涉世未深不通人情,他已犯下越矩的大忌。
果然,沈文刚的神色当即有点异样。
“沈、沈副总!沈副总!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伴着急切的叫喊,包厢的门又打开。
瞥见外头不顾阻拦硬要进来的人,沈文刚的神色愈发难看:“你怎么还在?”
未见其人,先辨出其声。
方颂祺再度忍不住翻白眼,更加确信,她的运气不仅被狗啃了,而且被啃得连亲爹都认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