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娘娘的胎。。怕是。。保不住啊。。”
“。。没用的废物。。朕要杀了你们!”
“。。饶命。。求陛下开恩。。饶命啊。。”
一双双惊悚不定的眼睛浮在空气中,宫娥们端着一个个铜盆极快地来回进出。。。还有人跪拜在地大声呼喊,一张张惶恐的唇在不断地张合。。。她勉强能看见,却听不清他们呼喊的声音。所有人似乎都一下子变得很遥远,所有的声音都像隔了一层水雾,明明近在耳旁,却怎么都听不真切。
身体好像被人掏空了一般,甚至连痛楚都感觉不到了。。渐渐地,眼前只剩下刺眼的光,白茫茫的模糊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了。
可她还是睁着空洞麻木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盛怒的燕景帝。
慕容玄痛心疾首到了极处,不忍去看那些被鲜血浸透的衣衫,帛布。。。更不忍去看那铜盆中的那一团血肉模糊。
那是他的骨肉啊!
他瞥见到霍笙的唇瓣一直微微翕动着,却什么都没听见,便俯下身子,将耳朵贴近到她的唇前。
只听她嘴里断断续续地喃喃念着,“贵妃娘娘。。求你。。不要伤害孩子。。求你。。”
慕容玄的心登时像被钢针狠狠地戳了一下,他攥紧了双拳,眼神中似能喷火。
只见他一脸铁青地立起身来,好几次张开口,却一个字都没吐出。底下的人见了,立马把头埋得更低,只觉得心里的恐惧愈加强烈。
良久,才听到燕景帝哑着嗓子发令道,“传朕口谕,废妃沈氏霍乱宫闱,忤逆不驯,今禁拘严责,囚于冷院,永不召见。”
如果可以,他真想杀了她,可惜他终是有些不忍,她毕竟是自己舅舅的女儿。
“诺。”
内侍监生怕触及龙颜,极快地应下,挥墨一字不漏地书下圣旨。
霍笙的唇角浅浅地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泪珠却一滴一滴顺着太阳穴流进发丝,她终于慢慢闭了沉重无比的眼睛。
这下,那个人或许该满意了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
极静。
整个宫殿像似全都死了一般。
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听见更漏中水滴的声音。
滴答,滴答。
一点一滴,极轻极轻地坠落。
她突然睁开眼睛,从塌上挣扎着爬了起来,赤着脚,披散着头发,摇摇欲坠地向前走动。
殿内的光线有些昏暗不清。
梳妆台上有一柄烛台,她取了执在手里,一抬眼,正对上面前那面色泽古旧的铜镜。镜中的自己,尖瘦的下巴,惨白的肤色,一双眼睛嵌在面颊上显得极大,像两个黑色的深洞,摇曳不定的烛火映在眸底深处,像两簇幽幽跳跃的鬼火。
她盯着自己如同鬼魅的身影,突然有些想笑,可喉咙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自己为那个人所做的一切,真的值得吗?
殿门忽然被推开,外头刺眼的光亮射了进来,她下意识地伸手挡了一下。
“娘娘,您怎么起来了。。。万万不可啊。。。您的声音还很虚弱,需好生调理才是。。。”
咣当一声巨响,那名宫娥吓得一哆嗦,赶紧跪了下来,将面颊贴服在冰冷的地砖上。
那柄烛台在地上打着转,火焰跳了几下,便化为缕缕青烟。
“是你。。。”
霍笙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名唤作阿绿的宫女,声音像撕裂的风声。
‘噌’的一声,她倏地抽出架在一旁习武用的短剑,挪动着沉重地步伐,从齿缝中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你为何要。。出卖我?”
那名叫阿绿的宫娥却什么也没说,只是不停地颤抖,任由悲愤难遏的霍笙将冰凉地剑刃抵上自己的肌肤。
下一瞬,帷幕飘扬,凉风而至。
一双修练的手有力地握住了剑身。霍笙猛一抬眸,正对上那双琥珀色的浅眸。
两人四目相视,却谁都没有说话。
良久,慕容颜微一低首,对着跪在地上的阿绿低沉地说道,“退下吧,守在门口。”
“诺。”阿绿恭敬地点了点头,极快地退去,掩紧了门扉。
很快,殿内又恢复了极静,仿佛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
霍笙忽然扯着唇角惨白地一笑,手一松,那剑便落了下来。
自己到底是傻,这不是显而易见地吗,从燕山密室中被她安排送进宫中的眼线,怎么可能只有自己一人。。。
她一步一步地走回到铜镜前,望着镜中自己的影子,到底还是落泪了,“主上,你就不能骗骗我吗?”
慕容颜浑身一颤,一步一铅地走至她的身后。
霍笙从镜子中盯着她的眸子,凄笑着泣道,“你明知道你说什么我都会信的。。可是为什么你就不能告诉我,这一切其实与你无关。。告诉我,不是你杀了我的孩子。。告诉我,我并不只是一个助你争权夺势的工具!”泪水如断线直珠,滚落了一地,她猛然回眸盯着慕容颜,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是血泪化成,“可你怎么能对我这么残忍?你明明就知道我对你的心,即便你能念及哪怕一丝一毫的情意,至少也不该亲自来。”
原来,关于孩子的念想,不过是自己做的一个自欺欺人的梦罢了。
打从一开始,她便早就计划要利用这个孩子除去对她有障碍的人吧。
而慕容颜红着眼眶,心像被利刃剜过,五脏都抽成了一团。可事到如今,她还能说什么呢。
如今的自己,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