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颌首,士兵瞥见她的眸子,一时无话。
是经历过怎么样的人情世故,那双眼眸,才能像此时这般淡定从容。毫无波澜。
等到女人走进去,旁边的士兵问:“是哪里来的高人?”
“什么高人……”士兵摇头,却也赞同他的说法。
女人进了左边第一间看守房,里面一张简易的床,一个马桶,别无他物。她进去时,那个身形有些肥胖的男人背对着睡觉,听见了响动,却没有起来。外面的士兵给她搬了一把椅子,她说了声谢谢。
声音轻微,却被床上的男人听见。薛鹏转过身子,看见她,显得很惊讶。没想到想要来的人没来,一时仇视的人却在这时出现。
薛琴音放下帽子,目光依旧是冷淡的没有丝毫温度,这个屋子里采光还算好,但却也潮湿,一大股潮味让她眉头微微一蹙,却又很快调节下来。
“既然来不惯这里,那就走。”薛鹏没有丝毫犹豫,也不太喜欢看见她,坐了起来,翘着腿扣着脚,“你一向都看不起我,现在我也不需要你来看。”
他们之间的恩怨纠葛,早就追溯到几十年前,薛琴音不理会他的逐客,看他面色不错,也觉得嘲讽:“看来你还挺习惯这里的生活,要是在这里养老,你也不会介意。”
听见这话,薛鹏抬起头,恶狠狠的看向她,如同一头吃人的狼,“这个鬼地方,他要我来,我就陪他玩玩。要是你也不识好歹参和进来,最后你会输的很惨。”
“什么叫参和。”薛琴音身子往后仰了仰,见他毫无形象的在抠脚趾,眉头紧锁,“我帮我爸,天经地义,至于你,有什么资格让我不参和?”
“既然如此,那你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薛鹏冷笑,看穿她的情绪。知道她并不是狠心的人,自己这样的处境,她再怎么狠心,也会顾忌到自己这之前对她的好。
薛琴音却是冷笑,起身不愿再谈下去,既然已经失去了谈话的意义,她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见他还在那里心安理得,毫无惧怕。薛琴音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他一下。
“我决定翻当年的凶案。”
话语掷地有声,薛鹏身子一震,抬起头看向她。薛琴音抿唇,浅淡的笑意几乎看不出来,见薛鹏紧张,她也就满意,“现在知道怕了?我要找出杀害我哥哥的凶手。亲手把他碎尸万段。”
薛鹏沉默不语,薛琴音当他是在默认。
“当年,哥哥把你当成亲兄弟一样对待。但是你,好像没有这么认为。你的野心那么大,我爸怎么可能满足你。”薛琴音笑,看透了他的虚伪,和一切想要伪装的面具,“就算你当年再怎么隐藏,我也会竭尽全力。来报仇。”
话已经说得这么绝,薛鹏也不再假装,在薛琴音面前,他的面具一向都不起作用。听见薛琴音这么说,他“哈哈”大笑,兴许是笑的太用力,眼泪都快笑出来,“没想到,有一天,你也会对我下手。”
“没什么不可能的。”薛琴音冷眼瞧他,眸子里满是恨意,“只有你,能让我这么恨。”她嘴角扬起笑,笑的让人发颤,犹如魔鬼最后的微笑。
薛鹏咬牙,将床上的枕头朝过去:“滚!”
枕头巧妙的在薛琴音身边落地,薛琴音移开脚,对他已无话可说。她打开门走了出去,门重新被关上,房间又回到一大股潮味的时候。
薛鹏瘫软在床下,身子紧张的一起一伏,眼眸垂下,看不清什么情绪。他拳头紧紧攥着床单。脑海里一直回响薛琴音刚刚说的话。
她要他死,他,偏要好好活下去。
薛鹏眸子一冷,毛孔粗大的脸浮起一层笑意,让人胆战心惊。看守院的门打开,薛琴音身形款款离去,一抹墨绿背影,渐渐消失在尽头,最后上了车,再无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