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半晌,却没有听到虞淼的回答,公孙兰抬起头来,却见屋子里空空的,只有她一个人对影成双。哪里还有虞淼的身影?
她哼了一声,将茶碗送到嘴边咕咚咕咚的一饮而尽。“我又不是你手下亲兵。为何要服从你的军令?”
说完,她拉过被子,阖目躺在床上。碗中的水分明已经冰冷,可下肚之后,却化作一股暖流,缓缓的流淌入她四肢百骸,让她血脉之中似乎充满了蓬勃的力量,连骨头尖似乎都温暖起来。
清晨的曙光就快降临。
有那早起的鸟儿已经在林间啼鸣,微黄的树叶上落有苍白的晨霜,口中呵出的气。化成了袅袅白烟。
沈昕娘身上带着风尘仆仆的味道,身子敏捷的落在王府院中,脚步却是轻盈似蝶,没有惊动任何人,除却认出她,便已经退开的暗卫,整个齐王府,仍旧沉浸在安宁之中。
她身上带着奔波的狼狈。可脸上并没有什么疲惫之色,她小心翼翼的靠近耳房。她已经拼尽了全力,这才能在第四日的清晨赶回。以往日日都在她身边的儿子,四日不见她,也不知会是如何模样?
她知道自己走的太匆忙,可是与人命国运相较起来,一个孩子的委屈啼哭,似乎要微小的多吧?
她脚步轻轻的靠近耳房,王府里如此安静,儿子一定还在安睡。有奶娘和那么多丫鬟婆子照顾,便是自己不在,儿子也一定被照顾的很好吧?
她来到耳房外头。侧耳听了听,耳房里安静至极,像是没有人一般。
她伸手想要推门,手指已经落在门框上了,却又缩了回来,她这样子推门,会不会吵醒儿子?向透过门缝往里看看,可耳房里头竟然并没有留灯。
东方的天际晨光熹微,屋里头倒被反衬的十分暗淡,看不清楚。
她点着脚尖,放轻放缓了动作,悄悄的将门推开了一道缝。
“娘子?”忽而有声音从背后不远处传了过来。
将全神贯注的沈昕娘惊了一惊,她立时转过身来。见是丹心揉着眼睛,站在院中看她。
沈昕娘站直了身子,点了点头,抬手指了指耳房。
丹心连忙摇头,冲她指着正房的门口。
沈昕娘微微皱眉,正房?儿子在正房?自己在的时候,方琰还多半时间,不许儿子睡在正房呢,自己不在,他能允许?
丹心快步上前,靠近沈昕娘,神秘兮兮且小心翼翼的说道:“娘子千万小心,王爷他……”
“还不进来?!”正房里头却忽而传出一声隐忍的怒喝。
说是怒喝,因为这声音里包含了太多的怒气,就连隔着紧闭的门窗,都让人难以忽略。说是隐忍,乃是因为虽是怒喝,声音却被压的很低,似有所顾及。
沈昕娘和丹心主仆对视一眼,王爷这话,是叫谁呢?
“沈昕,给本王进来!”
这下明白了。
沈昕娘正欲抬脚,丹心却一把攥住她的袖角,“娘子千万忍着些啊!这几天,王爷实在不容易!”
沈昕娘点了点头,脸上却颇有些莫名。
她站在门口,抖了抖衣衫上的尘,这才推开门,迈步进去。
外间守着奶娘和金香,都用一副哀婉同情的表情看了她一眼。她心头不解更甚,但脚步却没有放缓,连忙进得里间。
见方琰一身家居的常服,坐在床上,小床里头是空着的,儿子正横着睡在大床上,头朝里,胖乎乎套着棉袜的脚丫子正蹬在方琰的枕囊上。
方琰黑脸,冷眼看着她,“你回来了?!”
这话问的。沈昕娘点点头,“是。”
“你还知道回来?!”方琰又道。
沈昕娘觉得,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怨气冲天的方琰,不管是她是沐灵的时候,还是她成了沈昕娘以后,所见过的方琰都是矜贵的,从容的,高雅的,便是闹些脾气的时候,也是倨傲不可侵犯的。
但像此时这般,一脸深闺怨妇之状的,真真是前所未有。
不知怎的,她有些想笑,可是看着方琰黑沉沉的脸,她又不好当着他的面笑。
“嗯,你和儿子在家,我怎能不知道回来?”
“你还知道我和儿子在家?你还知道你有个儿子?那你知不知道他才不满四个月,你知不知他还未断奶?你知不知道他很依赖你?你知不知道……”
“方琰,”沈昕娘忽而上前打断他的话,在他脸上轻轻落下一吻,“我知道,我都知道……对不起。”
这突如其来的一个吻,让方琰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口中,她身上带着清冽的气息,微微有些凉,还夹杂着尘土的味道,她脸上并不见疲惫,可三四日未换过的衣衫上,满是尘霜。
她有多么关心多么心疼方离,他是清楚的。她宁可自己多辛苦些,也要亲自照顾儿子,而不假丫鬟奶娘之手。她说过,她想要做个很好很称职的母亲,她想要让自己的孩子拥有他的父母都不曾拥有过的幸福童年。
昔日她的话还在耳畔,她的一举一动也都历历在目。因为这次不告而别,一别三四日,自己就要这般怨怪她么?她若非心中焦急,又如何会这么快的赶回来?
方琰一言不发,一开始身子僵硬至极,纵然沈昕娘弯身抱着他,他却只是僵僵的坐在床边上,一动不动。可她温软的怀抱,清冽的气息,仿佛感染了他,终于让他僵硬的气息舒缓下来,他伸手,缓缓的拍了拍她的背,“平安回来,就好。”
沈昕娘仰着微微有些狼狈的脸,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