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觉到马车越来越慢,忽而,停了下来。
有兵吏靠近的声音,“车里是什么人?”
就是这机会!
公孙兰立时想要大叫,可嘴里塞着东西,她连“呜呜”声发出来的都费劲。
“啊哈哈。军爷,是我家的小郎君,赶着进城看病,您给行个方便……”马车边上立时有人挡了上去。
一旁有人驱赶着鸡鸭鹅进城贩卖的农户,一群家禽弄出的声音异常大,倒是轻松就遮过了公孙兰的声音。
公孙兰费力的提高音量,并试图用被绑住的腿脚身子去撞车厢板,以弄出更大的动静来,可脑袋上的木板,却被轻轻一敲,一个威胁的声音透过木板传了过来,“再乱动,乱叫,先割了你的舌头,再挖了你的眼。咱们不要你的命,四肢全不全。就不在考虑之列了……”
那威胁的声音冷飕飕的,像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一般,又像是冰凉吐着芯子的毒蛇,从耳朵滑过她的脖子。钻过她的全身,让她在狭小的暗厢中,忍不住生生打了个寒战。
“京城将军家里的小娘子找不到了,已经发布下公告来,任何车马都要检查……”城门口的兵吏冷声说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这真是,京城离咱们这儿有多远?那小娘子怎么可能跑到这儿来?我们真是急赶着去看病,您看,车里只有小郎君,没有什么将军家的小娘子啊!”
公孙兰听到有人在马车外头说话间,马车门,和门帘子似乎被打开了一下。
纵然她心中十分惧怕,可这是难得的机会。她绝对不能错过,她大声的呜呜叫。可几乎是同时,马车里的人也大声咳嗽呻吟起来,生生将她的声音压了过去。
“真是病了?”马车外头的兵吏嘟哝了一句。
“是,痨病!”
那兵吏立时惊叫一声。飞快退了几步,连那人塞入他手中的银钱,都是隔着衣袖捏着的,“快走快走!痨病在这儿耽搁什么!”
公孙兰费尽力气,顶着那般阴气森森的威胁,拼命的弄出动静。却改变不了马车又缓缓动起来的命运。
城门口的热闹喧嚣渐渐远去,马车的速度越来越快。
过了一阵子,要出城门的时候,比进城还要轻松,马车外的人只是塞了钱,城门口的兵吏,连看都没看,更没检查马车,便放了行。
于此,马车暗厢里头的公孙兰,才是彻底绝望了。
出了城门,外头的声音越发的少了,只有马蹄声,车轮声在耳边越发清晰,马蹄踢踢踏踏,像是一下下都落在了她的心口上。让她的心跳噗通噗通,慢不下来。
马车里头的坐着的人知道她醒了,更有那威胁犹在耳畔,周遭越来越静,她的心跳声都不由被放大。那威胁好似悬在头上的剑,马车一停,就会落下来。
“停车----”她听到马车里头的男人冷冷说道,“这丫头醒了!”
公孙兰心里骤然一凉,只怕完了……
马车很快停了下来,她只觉挡在脸前头的隔板被人倏尔抽开,外头光亮晃得她一时睁不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她才瞧见,离她脸前不远,站着个男人,看起来斯斯文文,似乎很秀气。他身边一个面容粗犷身量也十分健壮的男人正抱着隔板。
这隔板是在马车车厢后下方装着的,要从马车外头才能拆下隔板来。
路上还有些马蹄跑过激起的尘土的味道,公孙兰鼻腔里被这味道呛得十分难受,可嘴巴又被塞着,连咳嗽都难。更何况,她此时紧张的很,也顾不上咳嗽。
斯文男人冷眼看着她,突然说了句什么。公孙兰竖着耳朵,居然没有听懂,她瞪大眼睛,十分诧异的看着那男子。
忽听斯文男身边那壮汉也笑嘻嘻的说了句话,她更惊异了。因为他们的话,她竟然听不懂?根本不是京城官话。也不是京城附近地方的口音。可以说,她在京城里,完全没有听过这种方言。
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他们刚刚说了什么?他们究竟要对她怎么样?
公孙兰觉得听不懂旁人说话的感觉十分不妙,且让她觉得很危险。她连连摇头,虽然脖子十分僵硬酸痛,但这会儿哪里顾得上那些?
忽然,那斯文男人上前一步,伸手拽掉了她嘴里塞着的东西。
公孙兰顾不上舌头有多麻多疼,立即口齿不清的说道:“偶是公孙噶的小良子,里门要做啥嘛?西要钱的哇,我哥哥口以给里门!”
生怕面前的男人听不懂,公孙兰十分紧张的看着他。
那男人却只是轻轻一笑,笑容狷狂满是邪气,“公孙小娘子,我们跟了你两个月的时间了,难道会不清楚你的身份么?你就不用多费力气了,我们要的是你这个人,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价吧?那是多少钱都换不来的!所以你那些小心思,还是省了吧!”
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她口中塞了几颗丸药,掐着她的下颌,迫使她咽了下去。不等她反应过来,又立即将嘴巴给她塞上。公孙兰被他接来而来的动作弄得很疼,眼眶里不自觉泛出泪花。
可面前的人根本不懂得什么叫怜香惜玉,“砰”的一声,将隔板又给叩上。说着她听不懂的话,向马车上爬去。
她的眼前又恢复了那般黑暗,只有隔板缝隙里透入少许微不足道的光。她知道是塞入口中那药的缘故,她在马车的晃荡中,又开始昏昏沉沉,意识渐渐消失。
她的眼皮终于慢腾腾的合上了,马车的晃动感觉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