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吴氏才醒过来,一想到高武升为正六品,一个激动又要昏,被高柱一大耳刮子扇过去,猛怔,而后,哭嚎,还真再没晕。
“还晕吗?”高柱问她。
吴氏一个激灵,猛的从炕上坐起,揪着高柱的袖头,颤颤问道:“他爹,这都是真的?我们家三郎真的当大官啦?”
高柱点头。
吴氏突然从炕上跳下,动作干净利索,“那还等啥?走!去找那贱.人要银子去!今日她可是钻了空子!”
“啪”的一声,吴氏又被扇。
这回吴氏真恼了,刚才那一巴掌让她清醒,她反应过来也没计较,这一回无故被打,她倍感委屈。
“你可知,三郎正为邱氏请封,邱氏马上就成六品安人了!”
高柱心里承认,他打吴氏这一巴掌,纯属是出气,他心里也愤恨,也咒骂,也不平!
这回,他们高家真的要把邱菊花当姑奶奶给供起来了!可是凭啥?
“凭啥?”吴氏也问道。
关于大商朝贵妇的制度,吴氏一村妇,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点的。她曾听说,有功的人是可以为家里的女眷请封的,可以为自己老娘,也可以给自己的原配妻子。
如今她家三郎立了功,第一个请封的人,居然不是她,而是邱氏那个贱.人!
这下,自己真的要被她活活踩死了!
高柱与吴氏做了几十年夫妻,第一次心有灵犀一点通。吴氏知道高柱心中不痛快,而自己心中也不痛快。
二人相视一眼,都安静的坐了下来。
“他爹,咋办?”
咋办?让我好好想一想。高柱没接话,抱着脑袋,埋头深思。
而此时,悠然摩挲着手里的请帖,心里矛盾的很。这是詹府秦太太,也就是县太爷的妻子下的帖。秦太太邀请悠然明日去府中参加赏花会。
可悠然并不想去。可是她又不能拒绝。
说她不想去,是因为,直到现在,她的心。还没有安下来。高武第一次升官时,她除了意外、惊讶之外,并没有心不安。可是自打她知道高武有义父这回事,而高武的义父当年又做过那样的事情,如今高武又和穆德郎走那么近之后。便一直隐隐不安。
而前一段时间,她从别人口中得知,孙稻谷辞官了,君伯带着孙稻谷离开寿安,不知去了哪里。可他们又能去哪里?常林将军没有扭转乾坤,南疆大营再没了君伯的位置。而君伯与孙稻谷这个时候离开,意味着什么?
悠然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她可以不信孙稻谷,但是绝对不能不信君伯。穆德郎,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来这里快一年,悠然了解到。大商朝的掌权者除了在军事上比较执拗外,政治还是比较清明的。
而政治越清明,那些四处蹦跶的小人长寿的机率越小,说不定哪天就死翘翘了。到时候高武怎么办?她和孩子们受到牵连怎么办?
是!她怕死!她承认!如今靠自己的双手好不容易打开一片天地,她舍不得死。她更舍不得孩子们死。
所以,她心不安。心不安,便不能坦然接受现在的一切,包括身份的转变。
可是,县太爷对她很好,于公来说。县太爷是个好官。于私来说,若没有县太爷对她的照顾,她不可能取得这样的成绩。所以,她不能拒绝明日的赏花会。
稳婆对这次邀请倒是很高兴。自从下午接到帖子,她便兴致勃勃的为悠然搭配明日出席赏花会的衣服。
直到自己满意,稳婆才将满屋子的衣服整理了,又把选好的衣服叠好放在炕头,以便悠然明日穿着。
这才想起,某人还在发呆。这会子倒不再觉得,她的菊花儿没缓过劲儿来,倒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稳婆想了想,拿着选好的衣服走到悠然跟前,笑道:“菊花儿,你看我给你选的衣服怎样?”
悠然淡淡瞥了一眼,称好。
稳婆担忧的问道:“菊花儿,你心里有事,对不对?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最近,总是不对劲儿……”
“没什么。”悠然抬头,“就是有些激动,不知所措而已。”
如此复杂的局面,告诉稳婆除了增添她的忧愁之外,毫无用处。所以,她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稳婆虽然不完全相信,倒没再说什么。
次日吃了早饭,便由周叔驾着马车,带着悠然去赴会。
才走了没多大会儿,高柱带着全家人上门了。
黑压压的一片落入眼中,让院儿里稳婆一愣。
吴氏上来拉稳婆的手,笑道:“老嫂子,菊子可在家?”
稳婆抽出自己的手,似笑似不笑,“菊花儿去城里詹府赴会去了,昨日秦太太给她下了帖子,请她参加府里的赏花会,这不,吃了早饭就走了。”
啊?吴氏张嘴。
詹府请她?秦太太……
她不由得望向高柱。
昨夜,她夫妻二人几乎一.夜未眠,却没想出个多好的办法。最后,高柱狠道:“大丈夫能屈能伸 ,如今之际,也只能先低头了。”
连足智多谋的高柱都这样说,吴氏当即泄了气,想当初对邱氏的各种想法,如折磨啊,休弃啊,报复啊等等,全都消失不见。
高柱眼睛瞪的比吴氏还圆,顿了好大一会儿都没说话。
“啊,詹府的宴会啊……”高柱眼珠子一滴溜,像是喃喃自语,随后又道:“谁带她去的呢?”
“周叔呀。”稳婆一副你明知还故问的样子,整个上水村谁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