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言至澄在想着简若愚时随手涂鸦的,梦里的他们,生出两对翅膀,向明亮的阳光而去。
但此刻,有些心虚,他急着说:“呃,这……这是我乱写的。我……我想为爷爷弹吉他……你知道的,他年轻时也上台表演过,所以……”
简若愚再看一遍,不甚了解,她笑笑说:“写得很不错呀,韵律感很好,我都可以想像到音乐了。对不对?”
言至澄差点吐血,简若愚是天真到什么地步,竟看不出情诗……想到此,他的尴尬不安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有趣。或许,这就是简若愚的特别之处,也是他之所以迷恋她的原因吧。
“对了我有个建议。”简若愚把书本和纸张放好说:“你可以把你的作词给一个人看看,他的名字叫凌耘,你自己的导师就是最出色的,何必问我这个门外汉?”
凌耘的大名谁没听过,是个十足的怪胎,常是大家谈论的对象。言至澄与他从不同道,只知他对音乐、艺术极为痴迷,课不好好的上,留级过一年,去年才勉强拿到文凭,找了一所专科念。当然啦,读书是副业,正业就是在音乐界打拼、闯名气。
“他……对他印象最深的是他夏天穿大棉袄,冬于穿短袖短裤来上课,说要做实验,脑袋怪怪的。”他的口气带点不屑。“他有和你联络吗?”
“他偶尔会拿编好的音乐带给我听,问我的意见。”简若愚说:“他父亲是唱片界的人,所以需要大量的创作,你若有兴趣,我可以推荐。”
“难怪他的音乐会有人用。”言至澄冷哼一声说。他突然想到,凌耘的另一个流言就是迷恋简若愚。听说,在她代课期间,为了缴齐班上的英文作业,凌耘还用贿赂的方式,对按时交的人,就给二十元等等。然后,他还作画、制书给她,令她不胜其扰。
言至澄的内心涌上一股从未有过的妨意,不高兴地说:“我知道他喜欢过你,让你困扰过一阵子。”
简若愚忍不住笑了出来:“那不过是小孩子的心理,他现在有女朋友了。”
但简若愚是他的,他不许别人着迷、仰慕她。于是,他闷闷地说:“大家都说凌耘是个疯子,你不该和他联络的。”
“奇怪,你对他的成见怎么会那么深呢?”简若愚看着他问。
“因为他没有资格喜欢你。”言至澄简单的回答。
“他没有‘喜欢’我。”简若愚强调“是我长得像他父亲,他父亲在他六岁时就过世了,他看到我不免有亲切感。”
“哼老掉牙的‘恋母情结’那一套,难怪像长不大的孩子,天天想引起人家的注意。”他还是那不快的调调。
简若愚愣了一下,无言以对。从接触以来,言至澄都是彬彬有礼的,还被她冠上“天生仁厚”四个字,偶尔对父母会有微辞,但也不曾见他随便去批评一个人。瞧他此时的脸色,仿佛与凌耘真有深仇大恨似的,倒让简若愚见到这优秀学生的另一面。或许是他生活的压力比众人想像中的还大,以致让他的内心隐藏着无以名状的抑郁吧。
简若愚正想开导他时,就见廖太太提了两袋消夜点心回来,大嗓门立刻叽咕起来,打散了师生两人的谈话。
那天晚上,言至澄回家后,就一直想着凌耘这个人。原本简若愚在他心中是偶像、是天庭仙女、是城堡公主、是不食人间烟火、不生不死的永恒。后来才知道她有父亲,还是嗜吃肉的胖奶奶。说明了简若愚也是个凡胎ròu_tǐ,也有个俗气的爸爸。
而现在,他发现竟有个男生也迷恋她,这让言至澄省思到,简若愚或许有男朋友,他以前怎么没有想到过呢?她二十四岁了,又美丽、又温柔,他能喜欢,别人也会。
这突来的觉悟让言至澄产生一种极陌生的占有欲,他想知道她对凌耘究竟是什么态度,对她同龄的男人又是如何呢?在反覆的思索中,他隐约觉悟到自己对简若愚仰慕中有了痛苦,感觉也就变得再也不是欣赏、幻想或写诗填词那么单纯无忧的事情了。
从爷爷生病起,过农历年一直是言至澄最苦闷的时候。以前爷爷清醒时,祖孙俩还能围个炉,偶尔到美国去,或者爸爸、老哥回家欢聚。三代家庭这种维持亲情的方式,在今天这个时代并不算不正常。但这两年,爷爷在医院靠着仪器度日,使得他必须到一位表姨家吃年夜饭,好表示他并没有被遗弃。
简若愚先前有问过他,他照实说出这个表姨,但其实他是希望她能邀请自己到她们家过年。这当然是妄想啦,她不过视他为学生,出了医院和学校,就不允许越雷池一步。比如他买的两顶安全帽,简若愚从没有机会用,因为她怎么也不肯再坐他的机车了。
好不容易,到了大年初二,简毅峰请假结束得回医院来,言至澄一早就在病房附近张望。有位护士看了,不禁疑心地问:“你在找谁呀?”
“三号病床的简伯父呀,不是今天回来吗?”言至澄说。“他昨天半夜就送进急诊室了,说是过年偷偷吃肉,导致血压升高,抢救后现在还在加护病房呢。”护士好心地告诉他。
言至澄忙跑到加护病房外面去等,好一会儿后,就见一脸苍白的简若愚随着父亲的担架车由自动门出来。简毅峰人还在沉睡中,身上吊了一瓶点滴。
言至澄走过去问“伯父还好吧?”简若愚看到他觉得有些意外,不太有力气的回答。但以目前的身份,她不得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