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在外的最后一晚歇在了京郊杜家的别庄。第二天一大早就有留守京中的家人备好马车,在城外杜家别庄等候。杜若在别庄梳洗爽利方换乘大马车入京。
此时正是春景最盛时,京中的杨柳已经绿成一片,路旁毛茸茸的嫩草也冲出束缚伸展身姿。京中儿女都换下厚重的棉袄,穿上了较薄的春衫,爱俏的姑娘们还要在鬓边簪上一朵蔷薇或杏花。路旁小贩沿街叫卖,大道上行人如云。好一派喧闹盛世之景。
马车顺利驶进安定侯府,杜若又换上小轿。只见侯府各种艳丽装饰都已撤下,府中诸人都穿着淡色衣衫在大堂前站立静候。重回侯府,旧物如故,人事已非,杜若心下凄然。
“请少爷安”众家仆,男者右膝半跪;女者双手扶膝右腿微屈,皆蹲身请安。
“从前有母亲在掌管府中家事,母亲贤德淑良,你们做事也十分尽心,家中事务条理分明。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母亲过世,府中家事再无人来操持。侯府遭逢大难,我亦年幼,以后还要多多倚仗大家。母亲在世时,杜总管就总管外院事务。以后也由杜总管掌管府中各项杂事,还望各位恪尽职守,杜若十分感激。”杜若明白自己不能出面理事,他必须得找一个稳当的人。杜林既衷心又有才干,他很清楚现在杜林是自己最可以信任也是最适合的人,府中事务还是交给他比较妥当。
众人皆称“是。”杜若这才挥手让大家退下。
到了下午,便有宫中的李公公来宣旨。圣旨中言道,如今安定侯为国捐躯,便让杜若袭爵,世袭罔替,并赐下侯爵服制,各式宝物若干。李广还带了皇帝口信,让他明天入宫谢恩,还让他不要悲伤过度,务必保重身体。
杜若叩首接旨谢恩。李广立马将他扶起,“小侯爷还请节哀。”
“多谢公公。”杜若起身道谢。杜林立马将一个玄色荷包悄悄递给李广,李广暗笑着偷偷掂一掂收入怀中。
事情也办好了,孝敬也让人满意,李广退身向杜若告辞“:天色已晚,杂家不便多留,这就先告辞了。”
“我还有孝在身,不便留饭,就不多留公公了。”杜若将李广送出大门,等到一行人行至远处不见踪影方回。
第二天,一大早杜若便起身,用过饭后,穿戴好侯爵服制,乘着轿子前往紫禁城行去。
到了宫门,就有宫人引杜若下轿前往养心殿东暖阁。到了养心殿即刻有人引杜若去见皇帝。进了养心殿东暖阁进得门去,杜若不敢抬头,对着明黄身影行了五拜三叩之礼,“臣杜若拜见皇上。”
弘治皇帝忙双手扶起他,“快起,快起。”又叫宫人赐座。
待杜若坐好,他方抬头打量传说中的明孝宗。只见弘治皇帝身著盘领、宽袖、龙纹常服,头戴乌纱折上巾,玉带皮靴,富贵逼人。弘治皇帝本人却长得文雅秀气,面上的胡须更显文质彬彬。
朱佑樘也在打量杜若。面前的小童一张小脸白如敷粉,继承自父亲的剑眉下,一双杏眼炯炯有神。杜家有外族血统,所以杜若的鼻梁尤为挺直。他硬朗的脸部轮廓还有婴儿肥的痕迹,但依稀可以看见长大后的英武长相。更为难得的是,面见天子,仪态落落大方,非一般孩童可比。朱佑樘心里直道,杜意德,江氏果然生了一个好孩子,后继有人。又暗自叹道,孩子还这般年幼,父母却英年早逝,可悲,可叹。转念想到自己虚弱的身体和两个孩子,更添悲伤。
心中不是滋味,朱佑樘一脸凄然说道:“我与你母亲情同姐弟,你父亲与我当年在潜邸亦以兄弟相称,如今两位为国捐躯,我也十分悲痛。可怜如今你年幼失怙,我却不能坐视不理,所以收你为义子,也算全了我与你父母的情分。你我以后就以父子相称吧”
杜若点头称是,朱佑樘又细细询问杜若的学业,身体,杜若一一答了。
朱佑樘又说,“我也不多留你了,你且去见见你义母吧。”
就有太监过来抱着杜若往坤宁宫行去。
到了坤宁宫中,只见张氏头戴龙凤珠翠冠,穿着红色大袖衣、霞帔、红罗长裙、红褙子,一旁还坐着一个身穿红罗常服的小童,仔细看他的容貌,杜若却如遭雷击。原来朱厚照前生今世容貌别无二致,所以杜若才这样惊异。
见杜若只是傻傻的望着她,不说话,张氏扑哧一笑,唤他到跟前来搂入怀中。杜若直直往朱厚照走去,等到发现自己被搂张氏怀中,他这才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出了糗,白白的小脸砰的爆红,喃喃叫道:“皇后娘娘。”
张氏见他这般可爱模样,心下母爱大发说:“你这痴儿,我是你义母,以后可要改口叫母亲。”
这边,朱厚照内心也震惊不已。他刚刚重生时只是一个婴儿,口不能言,身不能行,无事可做,就只能在心中默想自己的前世,而杜若永远是自己不能割舍的牵挂之一。如今来了一个小孩,名字是杜若的,脸也是杜若的,自己在这个躯体重生了,那么杜若呢?
于是朱厚照情不自禁地想到了红楼梦的一句名句,傻傻说道:“这个哥哥,我是见过的。”
杜若听了他的话,心内激起无限希望,只是他也不能肯定,只能试探道:“手机?”
朱厚照听到这两个久违的字心内狂喜不已,心中波涛骇浪之下,竟不知该如何回答,细细细思量后找了一个最稳妥的,轻轻说道:“大花。”
现在的朱厚照特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