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着褐色云纹细布直裰,身材高挑清瘦,五官十分清秀俊朗的男子缓缓走了进来。如雕刻般清晰的面容上,噙着一抹放荡不羁的笑。
“楠二爷,您怎么就这么闯进来了!”知画见他毫不避讳就进了宁沁的院子,立刻就跺了跺脚,“您虽是小姐的表哥,可到底也是外男,您这样会毁了小姐清誉的!”说着就用小身板挡在了宁沁面前。
“我来找表妹说话,怎么就成了毁她清誉了!”白翌楠用力拨开知画,“我和表妹从小玩到大,哪里忌讳过这些。”撩袍就坐在了宁沁侧边的锦杌上,兀自指挥一旁目瞪口呆的知画道:“快去给爷拿个高几过来,我要跟表妹喝几杯。”
知画往他身上一瞧,果真看到他手里拎着个酒坛,吓得魂都散了,“小姐才十岁,您怎么可以让她喝酒!若是被老爷和夫人发现了,不单是奴婢,就连您也会受到责罚的。”
迫不及待就伸手去抢白翌楠手里的酒坛子,“奴婢不能让您胡来,您还是把酒给奴婢吧。”
知画的手还没触到白翌楠的衣角,白翌楠就一个旋身把脸转向宁沁,灵巧的避开了知画。他擎着酒坛子,微举向宁沁示意,“喝一杯如何?”
宁沁缓缓坐到了竹榻上,含笑点了点头,吩咐知画:“知画,去拿两个酒杯过来,我要跟楠表哥喝一杯。”
知画瞪大了双眼,道:“小姐……”
“今儿是爹爹封侯的日子,我年龄小,也不能帮爹爹在外面招呼客人,就在这里陪表哥喝点酒,也权当是庆贺吧。”见知画还是犹豫,宁沁便笑着道:“你放心,娘亲若是问起,我就说是我的主意,跟你没关系。”
知画苦着一张脸,白翌楠却扬眉催促道:“表妹都发话了,你还杵在这做什么,还不快去拿酒杯过来。我记得表妹生辰那会儿,姑父从关外捎了一套十锦珐琅的茶具回来,你去拿出来给我开开眼。”
那套十锦珐琅的茶具可是老爷送给小姐的生辰礼,小姐平时都舍不得拿出来用,这会子楠二爷却说要拿出来喝酒……知画想也没想就摇头说:“不行!”
话音刚落,宁沁和白翌楠都齐齐望着她,知画自知刚刚语气有些不对,连忙解释道:“那茶具搁在小库房久了,如今已染了好些灰尘,一时半会儿也很难洗干净……奴婢是怕小姐用了不干净的东西,吃坏了肚子……”
宁沁因是早产儿,自小就体弱多病,汤药不离口,衣食住行都要十分谨慎小心,不能有半分差池,这一点白翌楠也是知道的……但姑母说,经过常年的调养,表妹的身体早就已经恢复了,哪儿就这么娇贵了。
白翌楠根本不信知画,立刻就板着脸道:“表妹都点头了,你哪儿就那么多借口了,小心我告诉姑母把你发卖了去!”
知画委屈地咬了咬唇,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宁沁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站起身跟知画说:“爹爹既送了茶具给我,就是要我拿来用的,不闻不问地搁在库房,反倒是辜负了爹爹的一片心意……既然表哥想看,你就去拿出来吧,索性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
小姐都发话了,知画也只能应喏去拿了,走的时候还特地回过头带着警告,狠狠瞪了白翌楠一眼,好似在说,他若敢胡来,就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白翌楠只能苦笑着摇头,宁沁让他到西次间说话,又让婆子拿了茶点上来。
因前来祝贺的人很多,府里的点心都是早已备下的,两人才将将坐下,婆子就端了各式的点心和菜肴上来。
不一会儿,知画就把十锦珐琅杯拿来了,个个做工精致,杯盖饰卷草纹,盖内饰折枝双桃和花叶,边缘掐金,杯上白色底釉上罩着绿色面釉,杯壁上绘着栩栩如生的八仙贺寿图,给人一种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感觉。
白翌楠见了很满意,就亲自拿了珐琅杯倒了酒给宁沁,“这是果酒,喝多了也不会醉,你尝尝。”
知画听到是果酒顿时松了口气,宁沁从小到大就没喝过酒,宁夫人也很少跟她讲这些,自然不知道果酒是什么,不过听他的口气,应该是可以喝的,便道了谢接过来喝了一口。
果然清冽爽口,饮后舌尖还带着甜味,也不呛人,就忍不住多喝了几口。
白翌楠见她喜欢,便又给她斟满了,宁沁却不敢喝多,只端着酒杯喝了一小口就放下了。
白翌楠也不勉强,夹了块清蒸狮子头吃了,就跟宁沁说起话来,“这些日子被我爹拘在书房看书,可把我闷坏了。如今好不容易逮到姑父凯旋这么个难得的机会,我立马就过来看你了,表哥我对你好吧?”
宁沁午膳吃的有些多,这会子又喝了果酒,觉得肚子里热腾腾的,很饱,也就没夹菜来吃,只从攒盒里拣了个桂圆来剥,听到他的话,就点了点头说好,又带着几分试探问他:“舅舅这么拘着你读书,是想让你参加科考吧?”
白翌楠不可置否地点头,“表妹果然是个明白人……”说着就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一副很沮丧的样子。
宁沁就忍不住笑起来,“松表哥科考那会儿,你总爱拉我去看他埋头苦读的样子,还时常笑他是呆头鹅,如今松表哥已经中了进士,再不怕被你笑话了,反倒是你要成呆头鹅了,当真是风水轮流转。”
虽是果酒,但宁沁第一次喝,脸上还是微微泛起红晕来,微醺的样子,笑起来好看极了。
白翌楠却无心欣赏,想到宁沁是笑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