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孟大人没想到的是,侯祺钧那晚刚走,第二天清晨严崇就请他和孔大人去茶楼喝茶。
他跟严崇素来井水不犯河水,半点交情也没有,当小厮来回禀的时候,他差点一口水喷到孔大人脸上,“严崇请我们做什么?”
孔、孟两府的兜着请帖的小厮皆茫然地摇了摇头,孔大人说:“祺钧此次回来,严崇怕是想到自己没多少安生日子过了,想早做打算。”
孟大人不解道:“那是他与祺钧之间的事,扯我们这两个老头子做什么?严崇不会还想拿我们威胁祺钧吧?他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孔大人也甚是不解,却还是说:“到底是好心想请,我们也不好拒绝,去了不就知道他想做什么了。”
孟大人性子比较直爽,最不喜欢就是这样勾心斗角的场合,摆了摆手说:“要去你去,我可不想去……我还得跟老婆子商量着给祺钧提亲的事,祺钧好不容易看上个姑娘,我可不能给人家搞砸了,哪里有闲工夫理会严崇。”
“宁俊荣都还没回来,你在这瞎准备个什么劲儿,等他回来再说不迟。”孔大人把他从太师椅上扯了起来,“走,跟我去见严崇。我倒要看看,他想玩什么把戏。”
孟大人杵着不动,“老夫不去!”
孔大人说他:“你怎么这么执拗呢,万一他要对祺钧不利,我们去了也能提前知道,到时候也好给祺钧提个醒。”
孟大人这才有点动容,神色还是显得有些不情愿,但孔大人却不管他,吩咐人备了马车,就推着他去了茶楼。
严崇派人守在茶楼,等孔孟两位大人一到,他就亲自迎出了厢房.
孟大人对严崇喜欢不起来,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在严崇跟孔大人寒暄的时候,就自己先进了茶楼。
小厮很快就送了吃食点心上来,都是两位大人平素爱吃的,看的出严崇费了不少心思。
孟大人倒是十分不客气,拿了竹箸就斯条慢理地吃了起来。
孔大人比较含蓄,跟严崇碰了几杯茶,还说了一些话,直到觉得无话可说了,才踢了踢孟大人的脚。
好人你来当,这坏人倒要我来当……孟大人冷哼了一声,拿了小厮手里的帕子,把嘴角残留的碎屑都擦干净,清了清嗓子就开门见山地问严崇:“你找我们两个老头子来有什么事?你也别跟我打马虎眼,我知道你不可能是纯粹请我们来喝茶的。”
严崇端了杯茶喝,“孟太傅倒是率性直爽,本官就喜欢你这样的性子。”
孟大人哼道:“老夫可不想被你喜欢,你喜欢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严崇抚着须,淡笑道:“太傅怕是误会严某了,严某此次请你们来茶楼,确实没有恶意……我只是想帮侯学士完成一个心愿。”
“祺钧的心愿何时要你严大人来完成?”孟大人哪里相信严崇会这么好心,“既然事关祺钧,你直接去与他说便是了,私下找了我们两个老头子在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严大人要收买我们呢。”
严崇神色微僵……他这样把他们叫来,也确实掺了阿谀奉承之意,却没想到孟太傅会这么不给他面子,直言不讳地说了出来。
他哼了一声,道:“严某不过是看到侯祺钧孤寡多年,想替他寻个好妻子主持学士府中馈,却没想到你们竟是这么想我的!”
又是说祺钧的婚事?孔大人这回来了兴致,他倒想看看,严崇想塞什么人给他!
孔大人亲自给严崇倒了杯茶,“孟太傅就这直肠子,严大人也别放心上……你刚刚说想给祺钧做媒,不知道你看上的是哪家的小姐?我们是看着他长大的,他这么大把年纪还没娶亲,我们也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严崇脸色这才好看了些,跟孔大人说:“是宁侯家的千金……我看她年龄虽小,人却十分机灵懂事,和侯学士十分相配。想着侯学士上无高堂,又素来敬重你们,他的婚事,恐怕你们也是乐意帮着操办的,这才请了你们来茶楼商议。”
孔孟两位大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不解……
严崇继续说:“我听说宁家小姐九月才及笄,但想着侯学士年龄怕是等不得了……就想着不如我们几个老人去求皇上给侯学士一个恩典,让皇上颁一道赐婚的圣旨,这样侯、宁两府想必就不会有异议了。”
“你们是他敬重之人,由你们的夫人出面去宁府提亲,最是妥当……就是不知二位大人愿不愿意相帮了?”他笑着问道。
连赐婚都替他们打算好了,这严崇到底想玩什么把戏……昨夜祺钧过来,应该没人知道才是,祺钧也不是爱把这尚未有结论的事乱说的人,他严崇怎么知道祺钧看上了宁侯家的闺女?
“严大人这么帮祺钧是为了什么?”孟大人毫不避讳地问道:“若是有所图谋,请恕我们两个老头子无法答应。”
提亲自然是要去的,但绝对不是在严崇的怂恿下!
严崇笑了笑,说:“我能有什么图谋……我如今已是内阁首辅,又深得皇上信任,哪里需要图谋什么。我与侯学士同朝为官了近十年,说没有一点交情是假的,我这么做,不过就是帮帮同僚罢了。”
帮帮同僚……说的倒十分好听!他帮朝中的任何一个人,也不可能帮祺钧!
祺钧可是他在朝堂上的劲敌,皇上有意在他辞官后,让祺钧代替他内阁首辅的位子,严崇又怎么可能会帮他。
这话说出去谁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