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下宁沁的手,目光柔和地看了她好一会儿,心情有些复杂……
宁沁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推了推他,小声说:“我一吃油腻的东西就吐,月信也迟了半个多月,是葛嬷嬷说的,还没找大夫来瞧……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她在离侯祺钧有些距离的地方躺了下来,背对着他,闭起了眼睛。
过了很久,久到她快要睡着的时候,才感觉到有双手环住了她的腰,将她的双手捉到了小腹前,似在抚摸着她平坦的小腹,柔柔地在她耳边说:“以后吃食要注意了,你怕冷,让人在房里多添几个炭盆……也不可再孩子气地到处跑了,亭子里喂鱼的事,就交给知画,也别爬到假山上去玩了……”
宁沁感觉到抱着她的那双手,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紧,她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轻轻地问他:“相国大人,你是不是长这么大,从没见过女人怀孕啊?”怎么紧张成这样……
侯祺钧也不与她辩驳,抱着她,把锦被盖得更严实些,“总之你记住就是了。”
宁沁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从此便有了堂堂相国大人的把柄,他什么时候摆架子了,宁沁就拿出来笑他。
自从宁沁怀孕后,侯祺钧就推了朝堂上的各种公务,一心在家陪夫人安胎,就连朝臣上门拜访,他也一概不见。
朝臣们原先都以为,侯祺钧这相国当得相当容易,随便动动嘴皮子,就有一大堆人站出来替他效力,他自己根本什么活儿也不用做,相当清闲……等到侯祺钧休朝了,他们才知道叫苦连连,三天两头就上书让侯祺钧回来。
侯祺钧却是休沐上了瘾,皇上连下了十道密旨,他都全当做看不见,愣是在家陪着宁沁吟风弄月。
皇帝被逼得没法子了,只能下了明旨,命令他回朝……侯祺钧朝是上了,却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摘了官帽,称要辞官回乡了。
皇帝不批,他就连夜带着怀了四个月身孕的宁沁,举家外逃……实则游山玩水去了。
每每想起此事,宁沁总是问他,难道就不怕皇帝判他抗旨不准,忤逆圣上砍头吗?侯祺钧总会笑得意味深长:“皇上是我一手教出来的,我还不至于这么糊涂……何况,外头不都传我有斩龙剑吗?他敢残害忠良,难道就不怕我拿着剑废了他的皇位?”
宁沁一脸惊奇地问他:“先帝还真给了你斩龙剑啊?”
侯祺钧抱着宁沁,看着院子里盛开的桃花,笑而不答。
宁沁又问他:“那你舍了高位,陪我在这游山玩水,难道就不后悔?”
侯祺钧将宁沁转过来,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脑袋瓜里尽想这些有的没的!”
手顺着额头向下,行至她小腹处:“有功夫想这些,倒不如想想,将来要给孩子取个什么名。”
宁沁嘟着嘴哦了一声,回屋抱着古书查了大半天,也找不出个好听的。
她去书房找侯祺钧,侯祺钧收了她的书,叹了口气:“还是我来吧。”
…………
新元三年,乞巧,宁沁诞下一男婴,侯相国给他取名侯重临。
他抱着小小一团的儿子,看着床上妻子的睡颜,只觉岁月静好。
他本世俗人,奈何入朝堂……
如今世事重来,他宁负天下不负卿。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