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脚步声近在咫尺。/
此时戴面具已来不及,况且他今日出门时,身上压根没有面具。
许朝玄眸中冷光一闪。
他虽不惧和太子正面相对,但此刻让他见到自己,必然会引起他的防备,对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实施不利。
还没想出合适方法,耳边传来一声忍痛的闷哼,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臂,动作迅疾而不假思索,似摔倒时的下意识反应。
许朝玄一怔,连忙伸手去扶。
一颗药丸投入他口中,他愣了愣,还是咽了下去。
兰倾旖浅浅地吸着气,趁着低头看伤口的瞬间伸手在脸上一抹,撕下一张人皮面具塞入袖中,动作流畅利落一气呵成,如事先演练过无数次。
“还好吧?”听着她不断的抽气声,许朝玄关切地问。
“哥哥,脚扭了。”兰倾旖抬起头,暗自掐了把自己,憋出两滴鳄鱼眼泪,语气充满了委屈和寻求帮助的意味,把一个依恋兄长娇生惯养的娇憨妹妹形象扮演得惟妙惟肖入木三分。
许朝玄呆了呆,对她这种语气有点愣,好在他很快入戏,拍了拍兰倾旖的额头,语气柔和态度宠溺,“没事,妹妹别哭,我们马上回去。”
兰倾旖:“……”你才哭了!你全家都哭了!
他一把扶起她,姿势熟练利落,完全看不出是个瞎子。
兰倾旖对他这点表示很满意,许二公子就是这点好,装什么像什么,装不是瞎子就一点都不瞎呵呵。
此时太子带着霍小姐走到两人旁边,他们转身正对上太子的视线,太子的目光随意地扫过两人,不由一怔。
这两人看身姿背影便让人赞一声风神出众非比常人,但一看脸却让人大失所望。
女的容貌平平毫不出彩;男的双颊上布满了大块深紫暗青的暗斑。他匆匆看一眼便觉胃里一阵翻腾恶心感泛滥,连忙转开目光,冷哼一声暗骂晦气。
霍芷晴不由多看了两人一眼,发现许朝玄扶着兰倾旖的姿态看似亲近,其实两人之间还隔着一定距离,这才放下心来。
双方擦肩而过。
确定走出了那两人的视线安全了,兰倾旖也不演了,推了推许朝玄,她道:“还不快放手?”
许朝玄依言放开,“你没事吧?”
兰倾旖摇头,“没事。”
刚才那一下撞到了踝骨,从隐隐的痛感来看,大概是青了,回去擦点药休息一下就行了,这点小伤在她眼里完全算不上伤。
“我刚刚给你吃的那玩意,没有解药,半个时辰后自动失效。”
瞥了眼他脸上狰狞的暗斑,她表面一本正经,心里却恶意地想着他这个样子回去,也不知道伺候他的下人们见了能不能认出他来。转念一想又觉无聊,要是那些人连这点眼力都没有,还有什么资格跟随这位?这样一想乐趣顿时少了大半,又想到自己脸上的面具,她暗暗叹气。
还好自己在刚来昭延寺听说黎国皇族也在寺中时,便开始戴双层面具,不然留下真面目日后只怕也有麻烦。那位太子爷虽然没用,但架不住人家手下还是有几个能人异士的,她势单力孤升井小民,斗不过人家也不想斗。
闹了这么一出小插曲,两人都不想再惹是生非,加快脚步各自回房了。
兰倾旖在进院子前将刚刚撕下来的面具重新戴上,迎上了闻声而来的侍女。
“兰姑娘回来得倒早。”侍女见她回来,喜笑颜开。
“早吗?都晌午了。”兰倾旖随口应了声,觉得自己还不是很饿,倒是脑子昏昏沉沉的有些犯困,心知还是雪莲香纯度太高,自己喝高了,勉强支撑着解下大氅,接过侍女递来的暖茶喝了,她挥手,道:“不用准备午饭了,我想睡会儿,睡醒了自会叫你们,你们不用管我。”
“是。”侍女恭敬地退下。
兰倾旖打了个呵欠,匆匆脱了鞋爬上床。
天大地大也没有睡觉大。
这一觉兰倾旖睡得挺沉,到了天色半黑时被侍女喊醒了。
从梦乡中醒来的兰大小姐其实是有点儿起床气的,毕竟自己早说了不要打扰嘛!不过她此时的状态还比较懒散,没什么心思发脾气,只瞪了眼侍女就算了。揉了揉眼睛,她思绪还有些散乱,语气悠悠,三分慵懒三分迷茫四分绵软,“发生什么事了吗?”
侍女垂下眼,对女主子的睡功深表佩服,这都成睡神了,她难道就不怕睡太多把自己给睡傻了?“兰姑娘,主子请您过去用膳。”
“不去!”兰倾旖翻了个身背对着她,用被子蒙住头,声音有点闷。
侍女语气平板,标准的传话忠仆口吻,“主子说晚膳有梅花鸳鸯鱼,特意请名厨做的,口味绝佳,滋味鲜美,别处难得一见。”
“我去!”兰倾旖刷的一下掀开被子坐起身,丝毫不对自己的“变节”行为感到无耻。
节操这个东西,于她素来是浮云,她大小姐只管吃好喝好睡好玩好。
侍女默了一下,不得不佩服主子的先见之明高瞻远瞩。不过话又说回来,兰姑娘至于把自己看得这么低吗?换作是自己,小小的一道梅花鸳鸯鱼就想收买了?没门!不整出一桌宴席来,想都别想!
兰倾旖自然不知道自己在无形中被人狠狠鄙视了一回,她掀被子动作太猛,冷空气一激有些冷,连忙穿好衣服,就着侍女送来的温水梳洗干净,对镜仔细看了看,确认没什么不妥之处,立刻冲了出门。
推开西厢院门,灯火已明。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