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霄施施然地往清劲峰西南方向去的时候,林清清正捂着嘴,浑身颤抖地蹲在草丛里,不可置信地瞪大了惊恐的眼睛。
不远处站着的两个中年人,是执法堂的,她都见过,正是当时抓她和轩辕澈的其中两个。
开始她是害怕,可是往下听下去,她已经不仅仅是害怕了。
恐惧,惊悚,伤心,绝望……
她觉得自己大概是被某种情绪扼住了喉咙,脸色苍白,唇无血色,浑身的寒意让她不停地打着摆子,停都不停不下来。
那两人一人黑衣,一人蓝袍,都没有发现她的踪迹,只是便走便说话,虽然对话并不多,却让她入赘冰窟。
黑衣中年人脸色狰狞地甩了一下袖子:“哼,想不到这样还是被林霄躲过去了。赵兴这个没用的东西,竟浪费了那样一个大好的机会!”
蓝袍人冷笑一声:“怕什么,现在轩辕澈住进了清劲峰,我们有的是机会。”
黑衣人闻言,脸色稍有缓和:“你说的没错,林霄养了那么一个蠢女儿,活该他被人算计。她既然能把君墨和林霄折腾到静思崖一次,自然也能有第二次。”
蓝袍人也畅快地笑出了声来,带着几分扭曲的快感:“可不是,林霄那个伪君子,平日里惯会装好人,如今瞧着他养出了这么个白眼儿狼出来,我倒是很想叫他瞧瞧。”
黑衣人脸色一冷,皱眉道:“你不要乱来,轩辕澈这小子还不能动。这一次若非他见机快,也抓不到那两个。我记得雷劫来之前,赵兴好像吆喝过什么,像是已经抓住了那两个的把柄。可惜,他竟然死了。真是晦气。”
蓝袍人道:“我自然知道,这轩辕澈可是个好苗子,自然要留着。有他在,林霄早晚被林清清坑死。哼,姐儿爱俏,可真不是吹的。”
黑袍人闻言,发出了一阵阵猥琐的笑声。
两人很快便走远了。
这两个人走了很久,林清清却还是没有反应过来,此时此刻,她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着,脑子里将那日的事情想了一遍又一遍,正所谓邻人疑斧,心中存了怀疑,便哪里看到的,都是破绽了。
她瞪大了眼睛,小脸儿刷白,一双手紧紧地攥住了胸口的衣衫,只觉得胸口像是被掏了一个洞,再也填不满了——他不是说,这世间,他唯一不会伤害的,就是自己了……么?
林清清失魂落魄地顺着小路从山上走了下来,茫茫然地看着不远处自家父亲所在的地方,想到这些日子发生的种种事情,只觉得四肢冰冷。
如果轩辕对她的好都是假的,那么,什么才是真的?那样纯粹的眼光,竟然,竟然有可能是装出来的?
好可怕!
好残忍!
好冷情!
她这么想着,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正在这时,不远处一个内门弟子看见了她,眼中露出一抹喜色,飞快地冲到了她的面前。
“师姐!师姐快回去!轩辕澈进了真人的院子,触发了禁制,真人大发雷霆。轩辕澈说那可以随意进出的玉牌是你给的,真人,真人好像要动宗法了!”
我,我给的?
他,他竟这么说!
虽然明知道这是事实,林清清还是忍不住气得浑身哆嗦,然而怒气之下的,则是心脏碎成了渣渣的痛,痛入骨髓……
她紧紧地咬住了两行贝齿,眼中带着泪,狼狈地用手背揩去,大步流星地冲着西北方向去了。
时间往回拉,却说君墨,当他火急火燎地捂着口鼻和脖子从林霄的院子里冲了出来的时候,就碰见了等在小路尽头的轩辕澈。
不动声色地将鼻下唇上部位的血色抹去,君墨放下了手,长身而立,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只要不在林霄的面前,他就永远都不会发傻,不会发愣,不会茫然无措,更不会激动到流……总之,在外人面前,他总是这样一副温润到完美,实际上却凉薄暗黑到了极致的样子。
淡淡地看了一眼轩辕澈,他视若无物地转身便走。看那方向,是要亲自回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轩辕澈的眉头微微一皱,并不动,只是扬声道:“宗门上次抓到的那几个黑衣人说了不少有趣的东西,你不想知道吗?”
君墨的脚步倏地一顿,猛然转头,那张温润的俊脸上,此刻已经被冰冷所替代:“你查到了什么?”
轩辕澈避而不谈,只淡淡地伸了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树林:“我看师叔对你极好,像是很相信你。按照之前我们说好的,相互帮助,如何?”
他自顾自地朝着林子去了,似乎笃定了君墨会跟上去。
事实上,君墨的确跟了上去,因为轩辕澈很明显是在非议他家师尊。
他说:“你这样的人,不会想被旁人当个畜生养着吧?”
他意有所指地笑了笑,目光落在了君墨的脖子上:“果然,他察觉了你的血脉,所以才想让你住在这院子里。呵呵,师叔的心机真是深沉似海呢。”
君墨闻言,一双眸子瞬间黑红,然而当他听到了最后一句,眼中血色尽去,差点儿没忍住笑喷了出来。
心机……
心机?
心机!
噗。
想想师尊当时那高冷嫌弃的眼神吧,那的确是一个聪明、冷静得让人害怕的人,却偏偏迷糊起来的时候,让他整个心脏都要被萌化了一样。
他当时是那么嫌弃自己脖子上的牙印子,一副“你就是被狗啃了也留不下这么个印子”的表情,真是,真是想想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