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掖庭深邃幽长得仿佛没有尽头。陈旧*的气味充斥在每一个角落,令人作呕。
颜漪岚缓缓地一步步往里面走,她的步伐很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心间般沉重,狭长的过道似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突地顿住了脚步,抬头望着昏暗的牢狱,失了神般地驻足不前。
我并未曾真心待过你,凝醉,你又何苦为了我不惜做到如此地步?
许是地牢的湿气引得旧疾复发,颜漪岚肩上的旧疾不合时宜地跳脱疼痛起来,像是在回应她强烈的感情一般,每当她想起姜凝醉,肩上的灼烈感便会如影随形。她伸手狠狠地捂住肩膀的患处,似乎在这样噬心剔骨的疼痛里,心口涌动的情绪才能变得好受一些。
凝醉,我并非如你所想象的那么坦荡磊落。终有一天,你会知晓我是一个多么卑劣的人,聪慧如你,或许某一天将会识破我早早设下的局,发现我不过是一直在利用你,到了那时候,你又该如何看待我这个始作俑者?
你的那份洒脱淡然,又还能不能一如既往?
你是会恨我,还是会怨我?说来也是可笑的很,以前总嫌你性子太过沉闷,没有半点波澜起伏,不懂得讨好也不会示弱,可是如今却又希望你能够一直这样云淡风轻下去,不受任何的滋扰,过得自由自在。
许久未曾有过的不安在心间放肆的疯长,颜漪岚缓缓地闭了闭眼,太多的假设在她的脑海里愈演愈烈,她睁眼茫然地看着眼前深长的走道,满目的萧瑟,映照着她心底的那一处苍凉,空荡荡的发紧。
不远处的牢狱里传来一声声沉闷的回响,似乎察觉出了那是什么动静,碧鸢忍不住侧开了脸,偏头却撞见颜漪岚沉默到令人胆颤的面庞,碧鸢的心不禁一凛,她的睫毛颤了颤,咬着唇于心不忍地低下了头。
太子妃正在忍受着极刑,可是她的殿下,那个堂堂颜国万人之上的长公主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种无奈,天底下又有几人能够体会?想来世间的事情总有莫可奈何一说,即便是一言九鼎的君王,也总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动静渐渐地停了下来,腐朽的牢狱内隐隐传来一阵令人窒息的血腥气味,使得阴沉沉的空气越发的凝重起来。死寂的氛围里,颜漪岚突然捏紧了手里的披肩,大步往前面的牢房走去。
被颜漪岚的动作猛地惊醒,耳畔掠过一阵藏着腥气的凉风,碧鸢不禁打了个寒颤,她回过神来,顾不上多想,本能地随着颜漪岚的身影追去。
潮湿的牢房里,燃着的柴火噼啪噼啪的作响,姜凝醉只觉得自己的浑身仿佛也如同燃烧了起来,撕心裂肺的疼痛随着她任何一点轻微的动作而越发的叫嚣凶狠起来。
疼痛远比预想的要凛冽。有那么一个恍惚的瞬间,她觉得自己约莫是快要死了。
最初是一阵火辣辣的灼痛,好像要把整个背脊都给打断,之后这种钝痛却也渐渐麻木了,只是意识也随之开始有了些涣散,姜凝醉紧蹙着眉,明明永无天日的地牢内阴冷至极,她的身子却冷得止不住地发颤,苍白的脸上渐渐溢出了冷汗。
“太子妃,得罪了。”
耳边传来刑官的恭敬话语,姜凝醉艰难地拉回意识,看见绑住自己双手的铁链被行刑者缓缓解开,她这才意识到难捱的杖刑已经结束了,只是身子突地失了支撑,她的双腿一软,整个重心都顺势往下面滑去。
这般软倒实在是不堪,因此,姜凝醉本能地伸出手肘,狠狠撑住身旁粗糙的墙壁,借以支撑住自己瘫软的身体,只是这样的动作于她而言已是有些勉强,连带着牵引身后的患处一阵蚀骨的疼痛,她的脑子嗡嗡作响,眼前发白,险些栽倒在地。
行刑官们面面相觑,眼见姜凝醉快要支撑不住,想要上前搀扶又碍于礼数不敢越矩,只能干站在原地,暗自忐忑不安。
行刑之前他们便接到过皇后娘娘暗中下达的命令,吩咐他们做做样子便可,只许伤及皮肉,但是万万不能动及筋骨,他们虽然不敢怠慢,也尽量控制了下手的力道,但是毕竟是二十大板,硬生生地打在身上,就算不伤及筋骨,硬扛下来怕也是件要命的事。
眼前一阵阵的发昏,姜凝醉抵在墙壁上的衣袖已经磨出了印子,身体每一下微小的动作,都能引来患处撕心裂肺的痛楚。她紧紧咬着牙,即使不刻意去看,她也能够预想伤处皮开肉绽的景象。
身子一点一点地往下软倒,姜凝醉只觉得全身如置烈火之中,一阵灼烈的剧痛袭来,她艰难地闭上眼,手肘渐渐失了力气,怕是当真要撑不住了。
浑浑噩噩间,她突然听到门外一阵响动,她的意识突地清醒过来,似有所觉地睁开了眼,入目却是看见眼前的行刑官们纷纷跪了下去。
“属下拜见长公主。”
长公主......
耳朵本能地抓住了颜漪岚的名字,姜凝醉很想咬牙坚持一阵,好不至于在她的面前那么的狼狈,但是身子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不论她多么努力的想要站起来,双腿却已经失了所有的力气,无法自制地往下摔去。
本以为会狠狠摔在地上,不想落进了一个柔软的怀抱里。鼻端嗅到一缕熟悉的香气,姜凝醉上一刻惊魂未定的心跳,这一刻瞬间被抚平,她放任自己倚靠进颜漪岚的双臂间,痛极地闭上了眼睛。
姜凝醉一身素洁的白衣被鲜血染得一片刺目,她那样羸弱,脸色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恍如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