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漪岚面色冷凝,透着不怒自威的神情,她打开门,视线在姜凝醉的身上打了个转,随即落到颜君尧的身上,凤眸藏着冷冽的光,沉声道:“何事值得太子如此大呼小叫?”
“你对浣雪做了什么?”颜君尧看着眼前淡定自若的颜漪岚,不禁怒从中来,他逼近颜漪岚几步,却终是在颜漪岚沉定威仪的目光下停在她身前半米的地方,他顿住了脚步,质问道:“我离开之时,浣雪还好好地站在凤仪宫外,怎地她一回到东宫,就突然昏厥过去,就连太医也诊治不出毛病来?”
“看来太子需要回去跟太傅好好学学,这尊卑有序的“尊”字,究竟该怎么写了。”面对着颜君尧的质疑,颜漪岚的眼神一凛,瞬间变得利如刀锋,她冷冷道:“本宫要想杀她,光是一条罪名就够了,哪还用得着这样费尽心机地使手段?”
似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颜君尧垂头沉声笑了起来,随后,他抬起了头,道:“皇姐的手段和心计之多,岂是旁人能够设防的?让一个人死得悄无声息、不明不白,这不正是皇姐惯用的老伎俩么?”
“太子。”姜凝醉微蹙了蹙眉,她转身侧向颜君尧,道:“自始至终,在凤仪宫外与侧妃有所接触的人,都只有我一个。如今侧妃突然昏迷,虽然尚未知晓原因,但是太子实在不该如此枉怪长公主。”
“冤枉?”颜君尧目光闪过暴戾,笑得更加肆意了。“凝醉,怕是你失忆之后连脑子也跟着糊涂了吧?莫怪我没有提醒你,当初你的好姐姐,名震四方的疏影将军,你可知晓她是怎么死的?”
疏影...将军?
姜凝醉的心里猛地一沉,她侧头望向颜漪岚,似乎想要求证什么,但是偏头却看见颜漪岚一脸的淡漠,似要融入身后昏暗的大殿之内,神情越发的模糊起来。
“三年前颜隋一战,你的姐姐奉命驻守京城最后一道防线,那日颜隋大军相遇,颜军负隅顽抗,渐渐落了下风。你的姐姐本是可以不必死的,敌我形势如此明了,她只需要暂时撤退就能逃过一劫。可是你知晓,她为何会死么?”颜君尧突然森然一笑,他伸手指向颜漪岚,带着一丝报复的快感,道:“都是因为皇姐贪生怕死,所以下令封锁城门,将你的姐姐活生生关在了城门之外,任由她带着军队自生自灭,最后虽然拼死击退隋军,守住了城门,但是你姐姐的军队全军覆没,就连她也没能逃过一死。”
太过直白的事实压得姜凝醉喘不过气,她的视线仍旧落在颜漪岚的方向,似是想要得到一个求证,不想她看见颜漪岚自嘲落寞地勾了勾嘴角,神情一时间寂淡到了极点。
三年前的事情,姜凝醉无从参与,所以自然无法参透其中的真真假假。但是有一点,姜凝醉却是知晓的,颜君尧这番话里独独有一点,她无论如何也不信。任谁看过颜漪岚眼里不畏生死的镇定冷冽,都不会相信,她会因为贪生怕死而做出这样的事来。
“够了。”
这声制止并不响亮,甚至没有太多的情绪,但是它冷冷从殿内传出来,偏生就能听得在场的所有人胆战心惊。
宁皇后从殿内走出来,她眼神凛然,明明没有专注地去望任何一个人,却让所有人觉得似是被她的目光锁定住,无所遁形的无措。
“太子忧心侧妃,哀家和长公主能够理解,但是断不可忘了规矩。”宁皇后转身面向颜君尧,语气虽是一副语重心长,但是目光无不透着警告。“这次你出言不逊,哀家和长公主谅在你关心则乱,所以既往不咎,哀家不希望再有下次。太子,你听明白了么?”
颜君尧微怔,只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席卷周身,他愣了愣神,随即明白宁皇后这明显是想要息事宁人,因此狂妄一笑,道:“母后为何不允许儿臣继续说下去?”他说着,目光一转,看向颜漪岚,道:“是怕儿臣说出更多的事实,让这宫里所有的人都知晓,母后的好女儿是个怎样心狠手辣,不顾念手足亲情的人么?”
“太子,哀家叫你住嘴!”
“儿臣为何要住嘴?”颜君尧全然豁了出去,这些年埋藏心底的怨恨如今全部倾吐,他已经不顾生死,甚至有了一丝畅快。“难道母后还怕人知晓,当初皇姐藏匿父皇遗诏,夺取儿臣的皇位这件事么?对了,当初父皇临终前,只有皇姐一人侍奉左右,谁又知晓期间发生了什么?父皇突然暴毙,皇姐一直暗藏遗诏,这其中莫不是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啪。”
颜君尧的话音戛然而止,姜凝醉蓦地屏住了呼吸,所有的血液似乎都往大脑里逆流,她微微睁大眼,看着颜君尧被打得侧向一边的脸庞,又偏头看着漠然收回手的颜漪岚,怔在了原地。
所有的宫人们纷纷随着这声惊响跪了下去,各个脸色苍白,连呼吸都放得小心翼翼。所有的声音都似是被凝固住,只有雨声滂沱入耳,不绝如缕。
闪电之下,颜漪岚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冷峻:“知不知道,本宫为何打你?”
颜君尧的脸仍旧保持着偏侧的姿势,有殷红的血自他的嘴角流出,顺着紧抿的唇角一路滑自脸侧,蜿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痕迹。他不说话,眼神却慢慢凝结,是刻入骨髓的恨意。
颜君尧的这抹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