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凝醉在吴王别有深意的目光下有条不紊地泡着茶,她的手法纯熟而动作优雅,平心而论,不论最后这杯茶的味道如何,光是眼前这幅赏心悦目的画面,就足够令人记忆深刻了。
“北央王三日之内离开大颜。”
姜凝醉手里的动作不停,连那声若有似无的低应,都显得有些漫不经心,脸上写满了置身事外的漠然。
吴王望着这样无动于衷的姜凝醉,心底不觉有些好奇,好像这个世上的任何事情都无法引得她的兴趣一般,这般想着,吴王打量姜凝醉的视线越发的深邃了。
“长公主受了伤。”吴王轻描淡写,目光始终落在姜凝醉的身上。“是被北央王所伤,若当时北央王的剑再往上一寸,必定会伤至要害......”
姜凝醉的心尖猛地一颤,突如其来的刺痛感让她的大脑迎来一瞬间的空白,而吴王的眼神却始终如芒在背,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凝住心神,面目表情的继续着斟茶入杯的动作。
吴王的话停得恰到好处,点明了颜漪岚的伤势,却又不肯告知姜凝醉最后医治的结果,摆明了是拿捏着颜漪岚试探姜凝醉。可惜姜凝醉自始至终神情淡漠,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外泄,似乎颜漪岚的伤势如何是死是活,都抵不上她手里的茶更令她在意。
吴王毫不遮掩地视线虽不令人生厌,但是始终让姜凝醉感到不太愉悦,她敛袖将茶杯推到吴王面前,借此打断吴王无所顾忌的打量。
“我知道。”姜凝醉抬头,视线如同平波不惊的湖泊,没有一点起伏涟漪。“我说过,她懂得如何去赢。”而为了赢,颜漪岚只能孤注一掷,哪怕这场赌局里会赔上她自己。
吴王问道:“你就那么肯定?”
“有的时候舍弃掉一些东西,是为了让自己赢得更多。”姜凝醉说着,不觉咬了咬牙,说出来的语气依旧浅淡,却又多了一份咬牙切齿的恼意。“更何况她的心里有大颜,有太子,也有天下苍生,可却独独没有她自己。”所以她会让自己受伤,实在是太好猜的结果了。
她不能。
但长公主知道如何能。她向来不是一个会心慈手软的人,她知道如何做会赢得更多,哪怕赔上她自己。
想起当初姜凝醉提及颜漪岚的这番话,吴王眸色渐转深沉,望向姜凝醉的眼里蕴藏着寒凉又炙热的深意。倏地,吴王冷冷一笑,“过几日便是疏影的忌日,长公主已经准奏,让本王带着太子妃回将军府祭拜。”
姜疏影?
姜凝醉握着茶壶的手微滞,她神情疑惑,明明似乎有很多想要得到解答,但是她最终启唇轻道:“我知晓了。”
吴王好奇地抬眸看了姜凝醉一眼,问道:“不想问个原因?”
姜凝醉回得理所应当:“若是她的意思,那么便没什么好问的。”
“但愿太子妃是对的。”一口将杯里的茶饮尽,吴王笑得意欲难明,“传闻果真不假,太子妃的确泡的一手好茶。”
吴王说罢,指尖微微用力,茶杯便随着他的力道摔回了桌上,他起身,拂袖离去。
“吴王其实大可不必旁敲侧击地来试探我的心意,这于我看来,其实是件毫无意义的事。”姜凝醉侧头,对上吴王转身正欲离去的背影,平静无澜的眼眸里此时仿若冰湖乍裂,漆如墨的眼里溅满锋锐的寒意。“她一直是我的软肋,我从未隐瞒过。”
虽说吴王看不见姜凝醉的表情变化,但是光从这几句简简单单的话里,他已经能够感觉到一股彻骨的冷意。他回头,看见姜凝醉依旧坐在原处,那双眼睛冰冷得近乎无情。
“不过吴王放心,她虽是我的死**,但是我永远不会让自己成为她的弱点。”说着,姜凝醉忽而冰凉刺骨的笑了笑,笑意未及眼底,透着一种冷傲和疏狂。“因为所有对她不利的事物,我都会替她一一铲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