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秦渡回到家里,看院门大敞着,院里却空荡荡的,有点奇怪。
今天三点半就回来了,这么早,秦家老太太应该在院子里浇花啊。秦渡看着干干的花盆,有点疑惑,叫了一声奶奶,也没有人回答。
她莫名地有点心慌,快步冲进里屋,看秦老太太还好端端地坐在藤椅上,松了一一丢,就抱着杯子喝水。
“奶奶你怎么在这啊,院子门开着,我叫你也没理我,吓我一跳。”
秦老太太这才注意到她,浑浊的眼睛渐渐恢复神采,然而这神采却让秦渡感到有点害怕。
“怎么了……奶奶,出什么事了。”
秦老太太垂下眼帘,盯着自己的手掌,幽幽地开口。
“你去你爸妈房里看看。”
“哦……”秦渡惴惴不安,放下水杯慢吞吞地挪过去,脑中纷乱。哪怕一片狼藉或是藏着强盗秦渡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房里会空空如也。结婚照不见了,床单枕套也不见了,书桌上什么都没有,打开衣柜也是一件衣服都不剩。秦渡呆了,立刻跑回秦老太太身前,“怎么回事,我爸妈房里怎么空了?他们人呢?”
秦老太太抿着干瘪的嘴唇,用力地抓着秦渡的手,像是抓着一棵救命稻草。
“昭昭,你是个好孩子,奶奶有你,有你爸爸,这辈子也就么得什么好怨的。”
秦渡哪听她说过这些,被弄得都快哭了,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
“奶奶,到底怎么回事,你别吓我啊!”
秦老太太闭上眼,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又直视着秦渡的眼睛,硬着心肠道:“秦昭昭,我们秦家没有一个孬种,你爷爷就是死在抗美援朝战场上的,我跟你讲过吧?”
秦渡慌了,彻底慌了。跌坐在地上,浑身的血都凉了。
“奶奶!你不会要告诉我我爸也死了吧!”秦渡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吼出这句话的,打转了半天的眼泪也飞了出来,“爷爷是军人,我爸不是啊!”
不是吗?
不是军人吗?
秦渡吼到一半突然想起那身特种部队的军装,怔了一下抹了把眼泪就要往外冲,秦老太太想拉都没拉住,只得拍着桌子大吼一声:“你给我站住!”
自秦渡记事起,秦老太太就从没大声跟她说过话,更别提大吼大叫了。秦渡愣在原地,浑身都在打冷战。
到底是上了年纪,这么发作一下,秦老太太声音颤得都不行了:“你要去哪?”
“去巷子口照相馆。”秦渡攥着拳头,“我要去问一些事情。”
我要去问齐师傅,那套军装到底是不是他借给秦格的。我要去问齐师傅,为什么那套军装会那么合身!
秦老太太站起身,硬是把秦渡拽回了屋。情绪这么不稳,要真跑出去了,不定出什么事呢。看着她哭得不像样子的脸,又叹了一口气,取了毛巾来给她擦。
“你这孩子……你听奶奶说,你爸没死。青天白日的,哪就那么容易死了?!”
秦渡仰头,情绪已经崩溃,一时半会儿收都收不回来。闹,但这个父亲对秦渡来说有多重要,谁也比不了。秦格是为她建造美好世界的人,是她的乌托邦。一知道秦格不见了,秦渡根本无法思考,现在的她只有感情,不讲逻辑。
“那你告诉我他去哪儿了。还有,我妈妈呢,跟他一起走的吗?”
秦老太太避开了第一个问题。把毛巾往手边一丢,无力地坐下。
“他们俩离婚了,上个星期去办的手续。你妈妈回了她在青海的家。”
几经打击下来,再听到这个消息。秦渡已经不知道作何反应。她只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不想说话,不想动,甚至,不想呼吸。
“原来我不过是去上个学,你们就可以做这么多事情。”
静了很久,秦渡突然冷冷地开口:“真有意思。你们真有意思。”
“段老师也知道吧?所以他今天上课那么反常地开玩笑逗我开心。你也知道,你们都知道,就瞒我一个。”
“真是一出好戏。”秦渡总结。
啪——!秦老太太狠狠地抽了秦渡一个耳光,抽得她脸颊瞬间肿起半边,还要倔强地出言挑衅。
“怎么,我说错了吗?”
秦渡不是不能接受父母离婚,她只是讨厌被欺瞒。哪怕真的是感情破裂,甚至不和秦渡商量也行,只要通知她一下,她也未必不能接受。是的,秦渡想要的只是一个通知而已,这都不可以吗?何况现在不只是离婚,两人就这么趁她不在家悄悄离开,自始至终都把秦渡蒙在鼓里,直到这一刻才告诉她,你爸妈离婚了。你妈回了娘家,而你爸不知所踪。这样真的不过分吗?
秦老太太瞬间眼泪就下来了,她刚刚说了,秦家没一个孬种,她自己也都是极刚正的主儿,面对这件事背后的隐情,秦格一开口,她就答应了,哪怕她知道为了这件事会散了他们这个小家。可这一刻看着秦渡绝望的脸,秦老太太只觉得心痛得难以负荷。
当年的她可以承受失去丈夫,现在的她或许也可以承受失去儿子,但秦渡今年十五岁的生日还没过,她要怎么承受突然失去父母?而关于这一切,秦老太太甚至连一个解释都没法给她,又怎能苛求秦渡去理解他们,包容他们?
秦老太太只能搂着秦渡僵硬的身子,眼泪流进她的脖子里。
“奶奶刚刚那样说,不是说你爸爸会死,只是希望你能坚强一点。你也没有说错,乖乖,你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