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梁王与王妃盛情邀约,原夕争不知为何依然选择了留在渝宛养伤。原夕争从亭子上下来的时候,舞男们也都散了,瑞安独自一人在饮酒,她见了原夕争嘴角微弯,道:你到底是挑了梁王。她说着叹了口气,道:我还以为要勉强自己去当一个女帝王呢。
原夕争笑了,道:明知你不愿,我又何必要强人所难?
瑞安纤长的手指指了指原夕争道:别人也就罢了,不过子卿……那就不同了,我愿意为原夕争两肋插刀。她说得极为豪气,配上那对漆黑的柳眉更具有气魄,不像一位堂堂的大公主,倒象是一位女悍匪。
原夕争微低了一下头,道:你知道吗,我不敢跟男子走得太近,自然也不敢跟女子走得太近,所以我原夕争长这么大,其实朋友很少,不过今天,我很高兴找到了一位朋友……说着,原夕争一笑,道:除了瑞安这么一位不男不女的妖怪,谁更加适合做我的知已呢?
瑞安微微一笑,举起手,原夕争会心地迎上去与她一握,瑞安隔了半天,才笑道:原夕争,你真漂亮,你就算不能人道我也喜欢。
原夕争连忙甩脱了她的手,瑞安已经笑得前仰后合,然后扬长而去。原夕争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不禁微笑了一下。
夕阳下去之后,代之而起是皎皎之月,透着淡淡的红晕,仿佛是清凉春夜里一抹灼热的伤痕。原夕争提着一坛酒坐在渝宛最高的屋顶上赏月饮酒,屋檐上的青黑色砖瓦衬得月色如华,如同洒了一地的白霜,风吹打得着渝宛里成片成片的竹林,发出阵阵鼓鸣声。
原夕争拍开了酒罈却没有饮酒,因为夜风有人踏着一地的白霜而来。
好久不见,子卿。
原夕争细长的手指放在已经开封的酒罈,看着眼前这个人,良久才道:李缵。
李缵穿了一件黑衣,他坐下来与原夕争并肩坐好,然后转头微笑道:不招待远道而来的朋友么?
原夕争饮了一口坛中的酒,然后将坛子递给李缵,道:不知道您大驾光临,没有备下酒具。
这样最好!李缵轮廓分明的嘴型弯出一个优美的弧度,他接过酒罈饮了一大口,又将它递回给原夕争,两人沉默着轮番饮酒。
原夕争没有问李缵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李缵也没有向原夕争解释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两人肩并肩看着整个都城的轮廓,李缵很随意地问:想要去北国吗?如果你愿意,我今天就带你走。
原夕争不答,李缵道:你的仇,我可以替你来报,你除了离开这里,跟我去北国,你的一生都不需要再费半点心神。
原夕争提着酒罈,道: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李缵微笑道:知无不言。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执着?
李缵看着远方,道:原因我已经告诉过你了,子卿,也许你不相信,我在竹林里见你的第一眼,就在心里与你结合了。我也不是没想过,你如果是个女人,那该多好,可是我仔细想过了,即便你是男人,我也无所谓……因为原夕争是独一无二的,若是跟他擦肩而过,我便永远错过了这唯一。
他说话间,原夕争已经喝了几大口酒下去,颇有一些醉态地道:你这个人用四个字便可形容得很透彻。
请讲!李缵一副洗耳恭听的谦虚模样。
无耻,无聊!
李缵也不恼,而是放声大笑道:你真知我,原夕争。
李缵,你有没有过无能为力的时候?
自然,我又不是神。李缵轻笑。
李缵,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就像陷入了一张巨大的网里……但却不得不往前,因为不能不去追寻一个答案,那怕最后会令我一无所剩,自己也变成一头困兽。
你还有我。
原夕争微带醉意地看着李缵,轻笑道:李缵,虽然义庄突然失火,蔡姬的尸体已经烧成了焦炭,谈天望的尸体也不见了,我还是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知无不言。
你的手下,哪一个擅长软剑?
李缵皱眉,道:原来,你怀疑我?
原夕争看着漆黑的城,幽幽地道:谈天望的尸体就象是这个局的开始。谈天望死,楚暠怒,蔡姬死,我下狱……原村亡,最后的结局是我与楚暠成死敌。那么能这么看得起我的人,我只想起来两位,你与……梁王。
李缵淡淡地道:怎么算都是梁王的好处更多,为什么你要先怀疑我?
因为要杀了原村满门,需要一支很强悍的队伍,这支队伍能打败戒备森严的原村,并能一个不漏的把他们都杀了,至少需要三百个强兵,梁王府绝对不具备这个实力。人能说谎,实力却很难说谎,而且我知道楚暠私底下跟你的大哥有来往,楚暠倒了并非对你一点也没好处。原夕争歪着头,两眼朦胧地问: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李缵看着原夕争,开口问:我说这事真的不是我做的,你会不会信?
原夕争看了他半天,才喃喃地道:如今……我谁也不信。最后几个字轻得几近耳语,然后原夕争似乎已经完全彻底醉了,脑袋一摆便搁在了李缵的肩上。
李缵轻笑地低头,道:原来你的酒量是这么的一般,早知道如此,我就该早一些把你灌醉了,你不就任我为所欲为?他嘴巴是这么说,但却没有打破这一刻平衡的意思,而且他似乎也困了,将头搁在了原夕争的头上闭上了眼睛。
两人相互依偎地坐在月色之下,空了的酒罈滴溜溜地滚到了屋檐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