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多是老弱妇孺,不见几个男子,有男丁的也多是长幼,壮年却是一个都没瞧见。
她们多的是怨气,只是,还不敢对我们发泄罢了。
尽管被湿气憋得难受,我最终还是将帘子放下了,到底百姓如此怨毒的眼光,我承受不起。
行至郊外,天空愈发压抑氤氲了,乌压压的云层似要塌下来一般,沉闷着让人难受得紧。雷声隆隆,怕是不多时就该有一场暴雨的。
蒙毅驾着马赶上我的车轿,上前来颇为担忧的问道,“夫人,此地离庆都还有些距离,原本算着,不下雨的话今晚便能到的,可如今荒郊野外的,眼见马上有暴雨,今日怕是到不了庆都了,又加之暴雨将至,雷鸣闪电不断,不知夫人准备如何?是该找个开阔点的地界安营暂且休息,还是再往前面去寻找村落?”
此时雷电交加,风也渐渐起了,想必下雨还有一刻钟的功夫。可此处实属荒野,怕是没多少地方可供安营扎寨的,加之扎帐篷也是需要些时间的,颇为麻烦。
“再往前行三里地,总该会有村落的,不如再往前面去些,且看看情况罢!”我吩咐道。
轿帘早已被风吹得微微拂起,外头亦是呜呜咽咽的一片呼啸,我不必捞开莲子都晓得外头是一片荒野,想必此番安营扎寨实在是不方便的。
蒙毅喏声退下,队伍继续往前行走着,可风却越来越猛烈了。轿帘也未能抵挡住外头的狂风,吹进轿子里来,我看着画眉和精卫的发都凌乱进了眼睛。
我本欲往前再行三里路的,可到底我却是低估了这雷雨之势,不消半刻钟,瓢泼大雨倾盆而下,砸在我的车轿顶上劈啪作响。
风雨欲来兮,人又能奈何?
我被这突然的雨势惊着,外头的马儿也在嘶鸣,路途中原本就有的不该如此平静的心声也愈发不安起来。怎的,怕是有腥风血雨要随着这一场大雷雨来了罢?我心里暗自问着。
不多时,果然听见外头厮杀声传来,画眉按捺不住,摸了剑便往外头奔去,精卫吓得都不敢出声了,死死地关着轿门,生怕有人会闯进来。
但是到底,闯进来的人却是没有的,我尚且不知此厢外头是魏国派来的刺客,还是别的势力派遣来的大军,我只晓得,他们此刻必然是来要我的命的。
幸而我还是带了一把轻剑在身上的,我暗自发苦的笑了笑:晨间的时候便想着怕不安定,将剑带上了,不想此刻还真是用上了。
但,不待我拿出剑来,便见画眉打湿了衣衫和发丝从轿帘处探进头来,精卫惊得几近要拔簪扎过去,幸好被我及时拦着,画眉只丢进来一把匕首,对着精卫吼道,“带着夫人先走!马跑不动了即便是伤了马也要往前跑!”
说罢,画眉影子不见,只觉车轿猛然往前一冲,我和精卫摔在厢内,顾不得好生坐好了,不知往何处而去。
厮杀声渐渐小了,可雷雨之声却是愈发大了起来,雷电交接着映得天空愈发黑了,浓得似化不开的墨似的。精卫是个弄药烹粥的,对这蛮干之事自然不通,我知她定然驾驭不住这马,故而夺了匕首出来,见那马渐渐地有停下来的趋势,又见身后有追兵,车轿背后箭羽刺上轿身的声音颇为骇人!
心下一狠,我单手拽紧了缰绳,匕首往那马腚上扎去,马儿凄厉的嘶鸣一声,我忍不住身子往后倒仰下去,被精卫拖进轿内,这崎岖的路颠得我腹内翻搅着都快吐了,可我也不敢懈怠,只拿了匕首待身子稳了些之后,复又探出轿外观察形势。
一时之间是甩不脱追击的人的,三五个轻骑速度不慢,渐渐地往我们的马车追来,竟无一秦军!
难道我芈青凰当真要就此死在这荒无人烟的郊野?连自己是被谁杀的都不知道?